
金秋十月时自威海启程。车轮碾过晨雾,砚台承接朝露,我以画笔为舟,自驾穿行于西南的山水长卷之间。首站驻足河南开封六朝古都,继而湖南张家界之奇绝、贵州遵义会议会址之厚重、云南花城昆明之明媚、香格里拉之圣境、丽江虎跳峡之险峻、大理洱海之神秘,皆化作宣纸上的墨痕,在写生途中晕染出山河最本真的诗意。这场途经五省、跨越数千公里的旅程,既是对自我能力的挑战与超越,是一场视觉的盛宴,更是笔墨与自然的深度对话。

初抵张家界,晨雾正锁峰林。车行至金鞭溪畔,弃车徒步,忽见三千奇峰刺破云海,如剑如笋,直插天际。石英砂岩在云雾间若隐若现,时而青灰如黛,时而淡白如纱——这不正是水墨丹青中“留白”的至高境界?我择一观景台支起画架,以焦墨勾勒峰峦轮廓,中锋侧锋并用,皴擦出山石肌理,再以淡墨渲染云雾流动之感。山风掠过,松涛阵阵,滴入砚台的露珠与墨交融,笔下山峰竟添几分灵动。细细观察:“此山晨有雾、午见阳、晚披霞,日日皆成新画稿。”

辞别张家界,一路南行,经贵州而入云南香格里拉,感受高原藏传佛教的神圣气息;再至西双版纳,沉浸于热带风情的浓郁。此处不见北国秋色之萧瑟,满目皆是化不开的浓绿。车行雨林公路,棕榈剪影映车窗,湿润草木香弥漫空中。我择曼听公园附近落脚,每日清晨钻入雨林写生。阳光透过枝叶缝隙,在地面投下斑驳光影;树干苔藓、缠绕藤蔓,无不充满生命张力。我尝试用湿画法表现雨林氤氲:先将宣纸喷湿,再调花青、石绿与淡墨,快速点染植被层次。偶见傣族村民河边浣衣,竹篮、木槌与潺潺流水共构生动图景,我当即速写数笔,将这质朴悠然定格画纸。傍晚告庄西双景灯火阑珊,澜沧江晚风送暖,我在夜市旁铺开画纸,以浓墨勾勒佛塔剪影,朱砂点缀万家灯火,让热带夜晚在笔下暖意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