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北京语言出版社《古文百篇英译(英汉对照本)》(1990年版)全文录入并英译《兰亭序》,远播世界各国,在全世界影响日显。而书法界和文化界学习、临摹《兰亭序》蔚然成风,有目共睹。
考古材料更有新的发现:敦煌唐代临本《兰亭序》为和田出土的写本纸面撮皱,与和田出土文书的外貌比较接近,专家判定其为和田出土文书。
据文献考证唐代有人已经将《兰亭序》摹本或拓本传出宫外,民间争相传习临摹。王公大臣得其方便可以临习水平最高的宫中临摹“神品”,而民间则只能临摹“临品的临品”。1900年敦煌藏经洞开启后,学者们陆续从敦煌写本中,找到若干《兰亭序》的抄本,获得四件唐朝西域于阗地区的《兰亭序》写本。各地出土民间《兰亭序》写本目前所知者已有十余件。
而俄国藏的一件《兰亭序》转行与冯承素、虞世南、褚遂良等摹本相近,似乎更接近于宫廷摹本的原貌,较敦煌民间临本更胜一筹。[②]
以上历史正在证明:《兰亭序》无论是文章还是书法,要“疑古派”文化自卑式地断然否定,在新世纪文化自信时代已然不可能了。最为妥当的态度是不再是好吸引眼球的“疑古”,也不是一味虔信的“信古”,而是理性辨析的“释古”。有一份材料说一分话,实事求是为上。
二、兰亭诗序乐中含悲
每年的春季上巳日(三月三日),古人到水边修袚褉,洗濯去垢,消除不祥,去掉自己一隆冬的晦气,然后去踏春称为“祓禊”。《论语·先进》说:“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赞美了这种徜徉于山水之间,使胸襟敞开,与天地万物上下同流的精神和谐。
王羲之作为会稽内史、右军将军,邀请谢安、谢万、孙绰等41位名士王羲之与友人、爱子共42人,宴集会稽山阴之兰亭,修“祓禊”之礼——在曲水流觞中,饮酒作诗。其中前余姚县令,东阳太守等15人,因为不能赋诗,被罚酒各三斗,其他26人得诗37首,还有16人没写出来,其中包括王羲之的小儿子10岁的王献之,写不出来的结果是罚酒。[③]
诗人骚客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游目骋怀,感到人生与自然相合相契的快乐。与会者临流赋诗,各抒怀抱。诗写成了,酒也微醺,诗集需抄录成集,大家公推此次聚会的召集人、德高望重的王羲之为诗集作序,记录兰亭雅集盛会。在“清流激湍,映带左右”的清丽景色中,王羲之微醉命笔,畅叙幽情,写下这清逸秀婉、一片神机的《兰亭序》。
《兰亭序》记叙暮春之初,在崇山峻岭,茂林修竹之间,行流觞曲水,一觞一咏雅集。王羲之在兰亭周围山水之美和聚会的欢乐之情之后,笔锋一转,集中抒发作者好景不长,生死无常的感慨,体现了晋人精神解放的自由之美与悲怆之情。在那精英荟萃的氛围中,在遒媚劲健的笔划中,可以体会到那宇宙般深沉的悲情和王羲之“放浪形骸”的生命美境界。
众位诗人诗中已开始留意山水审美,从山水中体悟玄理,关涉道家思想十分显见。如王羲之“相与无相与,形骸自脱落”,谢安“万殊混一象”,孙统“罔悟玄同”,王凝之“庄浪濠津”,王彬之“得意岂在鱼”,王徽之“先师有冥藏”,庾友“冥然玄会”,虞说“行浪濠粱间”,孙嗣“临流想奇庄”,曹华“解结遨濠粱”等。天、地、人合一,王羲之和众位贤者心无旁骛,不为世俗凡、功名利禄所扰,无欲无求、物我两忘。心中生出回归自然,远离繁琐尘嚣愿景。
郭沫若认为:兰亭前喜后悲,与当时气氛不和。其实,在大量文献资料中可以看到王羲之“痛哉”、“悲夫”的生活情景是真实的。《兰亭序》后半段文章,其中年和晚年生活的艰辛,其骨肉生死间的真实史实,发出的“固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实在是对生命的飘逝的无奈和对生命存在的无限留念。这方面还可参看王羲之《丧乱帖》、《干呕帖》等。因此,魏晋文人在雅集中“痛哉”“悲夫”,有几个深层文化背景问题,值得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