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
山东内容 国际表达
齐鲁大地 :
当前位置:山东频道首页 > 国学文化 > 文化资讯 > 正文

著名篆刻家朱培尔印章之妙趣(一):随机偶得 灵性迸发

著名篆刻家朱培尔印章之妙趣(一):随机偶得 灵性迸发
2021-08-05 17:00:38 来源:中华网山东频道

灵性的迸发

——朱培尔篆刻创作漫谈

日前读到培尔兄的一篇旧文《好篆刻大多是随机发挥的》,其中写道:“真正的创作来自心灵的自由。达此境界就是什么生活琐事的描绘、什么悲欢命运的写照,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因此这种‘自由’并不是呼之就来,挥之即去的东西。当灵感袭来,无意识上升有意识消退的瞬间,我想这时候也正是心灵最为自由的时候。”这段话让我深有感慨。一种感慨,是话语本身。就创作状态而言,急不可耐、心情急躁,对创作属不利因素,但艺术功力深厚者却可以驾驭和化解,急中生智,可以激发灵感,有时反而会有出人意料的效果,从而不乏经典之作。“急就章”一类中也有经典作品,书法创作逸笔草草,不拘绳墨,一派天机。归根结底,取决于艺术功力深厚与否,创作状态可以急就,但心态不能操之过急。一种感慨则是话语之外的反思。如今微信兴起,几乎消灭的其它社交软件,提供了海量信息,在普遍为速阅读、浅阅读担心的同时,也提供了另外一种关注的角度——过去原本刊发于纸媒的文章,未必有那么高的关注度和阅读量。虽说是旧文,通过自媒体重新发布,可以有新的关注度,实际上就是“新文章”,从而“可以不断地重新问题化”。所以,电子时代是否沦为浅阅读,关键还是看人的关注点在哪里,是否可以掌控,关键是看呈现内容的含金量高低。微信阅读中也有学术性的一面。再者,对于印章来说,手机屏幕提供了一种独特的而又极度契合的展示与交流方式,可以说是量身打造,书画作品不管是照片还是印刷品,都不可避免地面对缩小悬殊的无奈,以及缺少整体感的不足。凡事有一弊也有一利。说到本质,网络只是工具,人才是主宰。


但凡艺术家,都要有一种成为“主宰”的冲动。言下之意,并非要成为“救世主”,而是提升艺术作征服力,即作品的含金量,作品的魅力、吸引力,有鉴于此,个人内心一定要非常强大,正如莎士比亚所说的:“即便把我关在果壳之中,仍然自以为无限空百间之王。”篆刻之所以有“方寸之间见大千世界”的评价,根本原因在于印面中体现出印人的修养和才情。细究一下,这只是一种常态、静态的描述,是一种“结果”,动态的陈述,则是强调“过程”,当功力、才情与恰当的火候与时机合二为一,灵性在灵感被激发的状态下喷涌出来,就会有精彩之作,精彩之作能够传诸后世,成为众多人的范本,便是经典之作。

培尔兄擅长书画印,三者当中,印章为头牌。这其中,边款创作称得上“逆袭”,让人觉得惊艳。这在当下印坛普遍忽视边款之时,有一种示范意义。精美的边款恰到好处地见证了培尔兄在书画方面的实力。古人强调“诗书画印”一体化。然而从某个角度来看,印章恰恰是诗书画的最佳载体。印文通常为妙词佳句,不用多说。边款则是书画展现的极佳天地,好的印章应该是一个多维的整体,当一方印只剩下印面或仅仅只有一个印蜕时,含金量便大打折扣。培尔兄对书画印的涉猎,不为全而全,水到渠成,更主要是相互融通与促进。

培尔兄不作诗,但他撰文。文章乃思考之结晶。真正的书家印人是用思想来创作的,具有原创性和爆发力的印人更应如此。由此而言,培尔兄的发展是非常全面的。即便是单独探讨他的印艺创作,也要从整体上来把握,看到诗文书画对他篆刻创作的影响。

从培尔兄的印章可以领略不书而刻的妙趣,此乃印面和边款的意外之趣,充分展现了“偶然之得”。《篆刻十三略》有云:“天趣在丰神跌宕,姿致鲜举,有不期然而然之妙。远山眉,梅花妆,俱是天成,岂俗脂凡粉所能点然。”记得培尔兄说过,“天趣横溢的印章大多是随机发挥而出的”。不过,涂黑直接刻,看似一蹴而就,却需要经过长期练习才能实现,其中包括对篆书的熟练掌握,篆字位置经营必须恰到好处,直接刻有时可以获得率意,却可能失去工稳。首先必须胸有成竹,其次是一气呵成,缺一不可,尤其要注意印面整体气息的和谐。必须指出,涂黑直接刻适合白文印创作,培尔兄却用此法来刻朱文印面和朱文边款。这又是一件具有挑战性的事。


培尔兄的肖形印尤其是佛肖印创作,令人称道。肖形印创作需要具备丰富的生活知识和观察能力,以及全面性的镌刻技巧。若想在方寸之间,将复杂丰富的人物、动物表现得形神俱佳,活灵活现,必须兼顾点、线、面的组合,以及虚实、呼应、疏密等要素与环节。统而言之,在创作中对构图与造型都必须加以妥善处理。所谓“构图”,是介于构思与具体技法之间的一个环节,寻找构图的源泉,把握构图的基本法度,呈现构图的精彩,实现构图的完美,必须要从构图的法则、形象的把握及对立统一的规律中去寻找。所谓“造型”,就是个人所创造出的一种独特形象,不同于古人,不同于时人,甚至不同于过去的自己。如果说,文字印存在某种来自于文字本身的约束性,“线质”“线形”和“线态”,则是肖形印中最直接的艺术语言形式和手段,既是一种写实语言,更是一种抽象要素。培尔兄对于线的运用,是明确和直接的,充分认识到不同的线具有不同情感取向,从而将线的表达和运用发挥到最佳功效。

单刀法的发挥运用使得培尔兄的印面有很多亮点,可以充分展现神韵。单刀刻印,自汉将军印就有,而且是作为一个类型来对待。在清代印人作品中,或多或少存在单刀,但没有成为主流。自齐白石始,将单刀加以发挥运用,演绎成一个系统。单刀本身存在不同角度、力度、深度的变化,并不是一味直冲而过,存在两面性:单刀不假修饰,自然崩裂,大气、率真,意味无穷,也可能因为单薄而不含蓄,抛筋露骨,失之回味,故而要扬长避短。明清印人谈刀法时强调:“执刀须拔山扛鼎之力,运刀若风云雷电之神”,如若视作对单刀的强调,则极为合理。在具有惊人的力度和速度的每一此行刀中,可以感受到某种能量,呈现出充满张力和强度的动态效果。明杨士修总结为两点:一是讲究力度气势,二是讲究节奏韵律。窃以为更重要的则是神韵。清人陈目耕《篆刻针度》论“刀法”说:“刀法有三,神游为上,传神次之,最下象形而已。用刀时,先审文系何文,想象用何刀法刻之,宜心手相应,各得其妙。文有朱白,印有大小,字有稀密,画有曲直,不可一概率意,当审去住浮沉、宛转高下,以运刀之利钝。如大则肱力宜重,小则指力宜轻,粗则宜沉,细则宛转而有筋脉,直则刚健而有精神。勿涉死板软俗,墨意宜两尽。”这句话的中心意思是,掌握好力度,下刀才有气势、见神韵,要做到“墨意两尽”,方能形神兼备。

归结到一点,培尔兄善于利用刀法的偶然性做文章。所谓偶然性,是指事物联系和发展中不确定的趋向。不管是用刀、笔、石材乃至书画当中的纸笔和墨、色,或是印人的兴致所至,灵感的闪现,本能的触动,无意识、潜意识状态下的自由发挥等,都存在很多偶然性,也往往带来了意想不到的艺术趣味甚至某种艺术技巧上新的突破。在篆刻创作过程中,存在多种不确定因素,促成作品的最终形态。毫无疑问,个人创作意图需要借助一定媒介来实现,工具和载体的属性制约着作者主观意向的实现,有时主观愿望难免出现偏差。要营造适合的视觉意象效果,需要恰当地发挥、运用艺术创作中的偶然因素,尽可能地利用“偶发”机会,来触发新的审美直觉。要想出好的作品,就需要印人恰当地把控这些“偶然”。种种“偶然”虽难以把握,却往往可以生发一种新鲜的审美意趣。既是一种冒险,也是一种挑战。当墨与水在宣纸上相互自由漫渗、交融,会产生一种随机的不定形的趣味效果。书法家虽然可以把握笔触行止,但痕迹渗透会在哪里结束却充满了不确定性。这些“偶发”会带来了很多意外效果。印人也是一样,刀石相碰,石料本身的属性有不可预料程度崩落效果,故而要训练自身感觉的敏锐性,不断熟悉偶然的痕迹,并尝试进一步的意象延伸,或者从中找出其“必然性”——即偶然性本身存在的内在规律性。“偶然性”是灵感的源泉,能够为篆刻创作提供一种契机,不仅能使艺术创作产生出偶然效果,还可能创造出新的视觉形象,导致视觉形式和艺术语言的拓展,乃至对个人艺术风格的完善或演变都会起到促进作用。

偶然性本身并不是偶然的。同样的道理,一个印人和思想,不能孤立地来看,因为是一个整体。有时哪怕是一件看似极其微小的事情,也可能对风格和探索产生连锁反应。吴昌硕有言:“贵在深造求其通”。培尔兄书画印成就极为全面,有目共睹,归根结底在于求通、求真、求趣,最终求意。“意”既是目标,也是结果。“求真”即率真、本真,篆刻为痛快事,还其本来面目,“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真和趣是联系在一起的,前者侧重篆刻本身的技法与审美,“真”则涉及到“人”,以灵性来触发。“求趣”可进一步分为两方面:一是刀趣,即刀法本身可以营造出的趣味,尤其是单刀。但一刀成形,看似简单、直接,实际上要求非常深厚的功力,过人的把握能力,出于丰富经验的判断;二是情趣,从单纯的刀法上升到整体韵味乃至审美,有情味而方可打动人。

培尔兄对于刀法有很多独到的心得:“篆刻的创新,尤其要重视刀的作用,刀法是篆刻创新的关键。线条的意味靠刀法来实现,潜意识的发挥也靠刀法来实现。当然这种‘刀法’必须是熔铸古今刀法后,所形成的属于自己的法。”“我刻边款时的执刀方法,同刻印差不多,即所谓的“捏拳式”和“三指包抄式”两种,通常若体虚乏力或刻较大的阴文款,用捏拳法为之,反之则用三指包抄法。虽然如此,在实际创作时亦无大的定式。关键是运刀要灵活,要能意到刃到,指挥如意。”“刀法之要有四:要着眼于怎样通过刀的正斜、快慢、深浅及力量大小来赋予线条以无限生机;要调整刻制时刀与石碰撞产生的自然效果和金石韵味;要把握线条内部的张力和节奏变化;要在运用不同的媒质材料时,调整自己执刀运刀,以求得一以贯之的线条风格。”

从某一方印握在手中,马上就有一种刀感,从某一方印的技法到整体上用刀风格的统一,是非常重要的一种积累,是“意在刀先”和“刀在意先”的充分结合。从刀法到刀意,有本质的不同。单刀可以呈现笔意,刀就是笔,笔就是刀。这一点,在赏读北魏墓志时便可以心照不宣。从刀意到笔意,再从笔意到古意。然而无论刀意还是笔意,仍然只是技法层面,能够表现古意,才是更高境界。长期以来,有关“古”的探讨一直是个热闹的话题,要么是人云亦云,要么是鸡同鸭讲。如果从时空观的角度来理解,便可以非常明确,“古”是一种主观心态,一种自我感觉,从时间上来说,“古”是一个梦想,从空间上来说,个人处于现实之中,因而存在一定的矛盾冲突。“古”似乎遥不可及,却又能够模拟、想象,可以进一步分为古雅、古典等不同范畴。毫无疑问,王国维的“古雅”说,确认了艺术形式本身独立的审美价值及在艺术创作和欣赏中的重要地位,也强调了后天修养,并进一步阐释了天才与修养的关系。与此同时,王国维不仅明确地把“境界”列为一个独立的美学概念,而且从其他的美学概念中剥离出来,《人间词话•删稿》有言:“言气质,言神韵,不如言境界。有境界,本也。气质、神韵,末也。有境界而二者随之矣。”林散之曾经说过,“与古人争一席位”,这是从书家的角度来讲,从篆刻作品本身而言,一个印人的目标就是—“置于古印中而不逊色”。古印出土蔚然大观,可见者比比皆是,这种想象和比拟并非向壁虚构。当然,更重要的是,尊古、师古而不能泥古、复古,从既有古意到又可以凸显己意则更重要,似古似我、有古有我,始终不能忘了一个“我”的存在。


培尔兄曾在2016年的一次演讲中阐明了篆刻创作“意境”的把握:“篆刻意境的开拓,还要培养对历史文化的独特的感受。”“篆刻的‘意境’表现,可以运用刀法的变化,运用阴阳的转换,运用刀和石头的随机的碰撞以后有意识的凝固,来营造印面空间独特的感受,这样的手法已经突破相对与常用简单的残破,加进了刀法的意识与构成的意识等。当你在刀法、在构成上成为一种有意味的表现,使读者产生联想与想象,那么我们也就实现了意境的开拓,并把这种独特的意境予以完美的体现。”“刻的奔放,如果没有写意的元素,往往跟粗糙有关,和随便有关,往往和不精确或者比较表面化有关。所以说意境的表达,绝对不是简单的把一个印章刻的率意、放纵,因为放纵与率意,只是篆刻的外在形态,而决不是真正的意境表现。”“篆刻的写意,必须把汉字的结构、点画做了创造性的演绎,因为在中国的文字中,你找不到一个与山水、河流具有实实在在的关系的字形与结构。”“意境是来自于艺术家的形象思维与高度技巧的合一,来自于创作过程当中潜意识的发挥。”这些观点与我不谋而合。以我粗狭的理解来看,第一句“对历史文化的独特的感受”,强调要有宏观视野,从整个历史文化视野来对篆刻定位,切忌只是就印论印。第二句“当你在刀法、在构成上成为一种有意味的表现”,强调“我法”,“放纵与率意,只是篆刻的外在形态,而决不是真正的意境表现”,则表明技法必须要有理性,两者不可偏废,第三句“意境是来自于艺术家的形象思维与高度技巧的合一”,强调的是印人的主体作用,即“我”的存在。篆刻意境的表现需要文化、技法的两翼,同时发挥印人的主体作用。意境要在每一方印章呈现出来,要处理好“典范”和“意境”的关系,既要了解彼此的不同点,更要领悟彼此共同点—在有限的艺术形象中,体现出无限的艺术意蕴,必然是景、情、理的融合,也是真、善、美的贯通。

无论求趣还是求真,乃至求意,说到本质,依赖灵性。不能不说,当下是一个灵性消逝的时代,这是过度追求商业化和世俗化的必然结果。“灵”是一个值得玩味的关键字,诸如灵性、灵感、灵气、灵感等,如果发挥一下,还有“神灵”存在等等,培尔兄是江苏无锡人,典型的江南水乡,带有灵秀之色,那里有灵山大佛,可谓名副其实。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确实如此。我曾在培尔兄的朋友圈读过令尊大人写给他的信,洋洋洒洒。字里行间除了一位父亲对儿子的关怀,还可以直来直去地探讨书法艺术,其中不乏直率的批评,潜移默化、润物无声。我常想,一个人的成功,从来不会无缘无故。所有因素综合起来看,可以用人和、地利、天时来概括。“人和”是家庭文化的濡染。“地利”是地域文化的滋养。“天时”就是生逢一个艺术勃兴,甚至堪称大爆炸的时代。虽不乏沉滓泛起,鱼龙混杂,但可以尽情尝试,有些人最终自生自灭,极少数人的作品经得起时间考验,事在人为,最终会“合并同类项”,可以留下来的便是佼佼者。

狄更斯有一句名言:“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每个印人都有各自朝圣的路。这不禁让我想起清代张志聪在《黄帝内经素问集注》自撰序言中说过的一句话:“无书而实肇书之蕴”,意思是—没有书的时代实质上是伟大典籍酝酿诞生的时代,是书籍即将开始形成的年代。这一句话适用所有学术研究领域。洪荒时代,文字草创之初,当然是不可能有书籍,但在数千年甚至数万年的漫长积累中,先民们逐渐积累起点点滴滴的医学知识,经过圣人和智者的总结与归纳,最终成为深刻而系统的医学理论,成就了一部《黄帝内经》。无论是整个文化历史,还是就个人创作而言,历来都是如此。个人与历史相比,不过是沧海一粟。然而,生命虽然只在须臾之间,犹如流星划过,如果一瞬间能有光亮,便已足矣。当印人的灵感和灵性迸发之时,能够留下的经典作品,最终便成为印人的“舍利子”。灵性不可强求,但可以积累和守候。作为印人来说,我们一生都在守候,等待某种机缘,愿与培尔兄共勉。薛元明,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著名书法评论家、篆刻家、书法家

艺术家简介

t01fbcba2b23f9d599a.jpg

朱培尔,1962年生于江苏无锡,国家一级美术师,《中国书法》副主编,中国书协篆刻艺术专业委员会秘书长,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西泠印社理事。曾被评为中国十大青年书法篆刻家。

(责任编辑:陈雅雯)
关键词:朱培尔

为您推荐

下载中华网山东APP

联系方式

中华网新媒体 山东频道
互动/投稿邮箱:
shandong@zhixun.china.com
山东频道商务合作热线:0531—866666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