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做人还是作画,我受黑伯龙先生影响尤其大,毕竟我在他身边三十多年。我画画,一般是在定下大的构思之后,随想随画,随画随想,在大的秩序之中有一定的随意性。
画山水画,无非是绘景、传情,笔墨行走之处,传达的是自己的感受和情绪。画完了柳树和杂树,我着手描绘大明湖铁公祠附近的建筑与景色。房顶的黑瓦、屋脊的瑞兽、花玻璃窗棂,我都不厌其烦地勾勒,还有围栏、院墙以及四周的植物,一片葱茏。为什么我把这些景色作为一个重点来描绘呢?因为我有“生活”。小时候我家就在大明湖东边河沿上,那时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大明湖老茶社那五颜六色的花玻璃窗,被阳光一照,璀璨夺目。这是我美丽又难忘的记忆。
《鹊华春色》小稿
画的是回忆,也是情怀。思绪带动笔墨继续行走,房屋后,山石旁,大树生长,春花盛开,荷田碧绿……虚虚实实,浓淡干湿;湖水留白,湖心历下亭和画舫的倒影依稀搅动一池春水。我把华山、鹊山放在画面的深远之处。山不在高,有特点、有历史、有故事,从古至今,它就安安静静地矗立在那里,更因为赵孟頫的一幅《鹊华秋色图》而闻名于世,成为济南的风景和人文名片。现在是2022年的秋天,我要画我心中的鹊华春色,具体来讲是鹊华之春的清晨,要画出“云雾润蒸华不注”这样的感觉。春天的故事是人们来书写的,我在画中多处都画上点景人物,男女老少,三三两两,让静谧的画面有了人间烟火气息。
大家都知道我画画速度比较快,基本上是“一遍成”,这是实情。原因之一是画自己心中之意象,可以直抒胸臆。其二,我坚持“移情看景”的创作方法:把自然景象当成一幅画来看,找出线条、墨韵,然后再动笔,把用眼睛和心灵过滤后的景色变成笔墨之景。其三,我不过于“抓形”,而是抓物象之神韵,有时甚至“得意忘形”,大到山石树木、亭台建筑,小到点景人物,一遍完成,不再找补。这样既避免了画面的死板,画画速度也快。这一点我受黑老影响大。
《鹊华春色》局部
我自幼生长在济南,可以说家乡的自然之景早已深深化入了我的血脉之中。每当我提起画笔,总是涌动起种种遐思。我力求表现出济南最美的样子。为了创作这幅新的《鹊华春色》,我专门又去华山采风,再“找找感觉”。采风归来,我又再三构思,决定要画出融新貌和古味于一体的春和景明、“田园休闲”的感觉,山、湖相连,既有现代气象,又有一些古意。画中要不要出现高楼大厦?这是个课题,不过我想,艺术并不一定写实,还是删繁就简,让观众去联想吧。
古代的《鹊华秋色图》画的是山的近景,我画的山是远景,黄河流向远方,鹊华被云雾衬托,恰是出水芙蓉;湖水清澈,荷叶田田,杨柳依依,风吹来,小船悠然行驶在水面。整体看,是古意盎然的山水风光,仔细看是现代风景。笔随意转,情动其中,我在秋天画春景,用画笔讲述济南春天的故事,如果观众看后感到轻松愉快,那我也就满意了。(来源:大众日报 霍晓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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