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放·跨越·多元——著名画家张江舟从中外交流中思考中国画的出路

这些年因为工作的关系，跑国外跑得比较多，经历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有欣慰，也有尴尬。今天分享两个小故事，一个是在比利时，一个是在法国，两段完全不同的经历。

比利时的尴尬

2016年，我带中国国家画院的一个国画扇面展去比利时欧盟大厦展出。开幕时来了很多人，有比利时的官员、艺术界的专家朋友，场面非常热闹，但在人群中突然有一位汉学家对我们的展品提出了质疑。

他对我说，这批作品无论如何也代表不了中国画的水平。

当时听完我很尴尬，想做一些解释。

我说，中国画它是一支很优秀的传统，中国画讲逸笔草草不求形似，虽然画幅看起来很简洁，但它代表了中国文人的品格修养等等。

这位汉学家懂中文，我讲的过程中他用“No no no”打断了我，当时让我尴尬至极，但是我认为这位汉学家是真诚的。他懂中国画，懂文人画。他说文人画是你们中国古代的一支非常优秀的传统，但让我不能理解的是，你们今天的当代画家还在重复着古人的方式在画画，这一点是让我无法理解的。

这次经历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当然这个汉学家和我在后来的交流过程中成了朋友，还讨论了很多涉关中西艺术交流的话题，但无论如何，这次经历让我如鲠在喉，耿耿于怀。

法国的荣耀

第二年我们做中国画的欧洲巡展，这次我们吸取了在比利时的教训，为了挽回在比利时的尴尬，这个展览前我对展品做了精心的策划，带去的作品都是具有非常鲜明的当代品质，而且每一个艺术家都有着相对个性的语言方式。

首场是在法国巴黎展出，开幕现场来了很多法国艺术界的专家学者和朋友。法兰西艺术院执行院长卡隆、巴黎大皇宫艺术委员会的主席德拉洛夫、我们国家大剧院的总设计师法兰西艺术院院士安德鲁，还有法兰西艺术院版画院的院长阿贝耶都来了。

在开幕现场，中国的驻法文化参赞激动得不得了，他说都是谁请来的这些大咖，我在旁边窃笑，因为这些都是我的酒友。

记得之后在现场的采访中，法国泰勒艺术基金会主席拉利约说，今天这个场面就可以载入法国的当代艺术史册了！我在巴黎生活了几十年，似乎没有看到过这么大的场面，居然有这么多的大艺术家同时参加一个活动，我们做不到！之后他还对展出作品做了专业的解读，但最让我最感兴趣的一句话是，他说这个展览让我彻底地改变了对中国画、中国水墨画的固有认识。

卡隆在采访中也说，我知道中国水墨是一支非常古老的艺术，但是令我惊喜的是这只古老的艺术在今天仍然充满活力，仍然能够和当代人的生活和当代人的生存体验找到很好的结合点，而且我们的印象中，水墨画可能颜色会少一些，但是我在今天的展览上，看到很多作品都有非常漂亮的色彩，我非常喜欢。

阿贝耶则说，2014年我第一次去中国，在我们同行艺术家的印象中，中国水墨画虽然保持了很多传统，但可能和我们当下的世界、和我们今天的生活脱离了联系，但今天这个展览让我看到，中国的艺术家用传统的手法表现了当下的生活，我非常的惊喜。

我记得还有大量的专家接受了采访，普遍对这次带去的展品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而且很多人的解读当中都有那么一句话，就是这个展览彻底地改变了我们对中国画的固有认识。

巴黎展出之后，展览又在德国、白俄罗斯、乌克兰等国家进行了展出，受到了各国专家的一致好评。

一个比利时，一个巴黎，两个展览两种境遇。

观众的评价、观众的反映，专家的评语告诉我们：艺术不是手艺活，无论你有多么精湛的技艺，但打动人心的一定是艺术所表现的鲜活的当代感受和艺术品蕴含的丰富的精神内涵。

可能有人会质疑，你怎么总拿老外来说事，难道老外比我们中国人高明吗？显然不是。中国有一句老话叫当局者迷，当我们仍然沉浸在中国画的笔墨玄妙的韵致之中忘乎所以的时候，老外的这些话可能会令我们警醒，让我们去思考一些相关当代中国画创作的问题。

中国画的出路

黄宾虹先生说过一句话，“中画西画其理相同，然考核其真谛，莫不殊途同归。”他的意思是说中西绘画在学理上应该是相通的，虽然材料方法不同，我们用的是毛笔、宣纸、中国墨，西方人用的是排刷、油画布、油彩，但艺术的本质在学理上是相通的，在巴黎的展览上，尤其阿贝耶那番话，让我觉得非常有意义。

他说：“我们知道中国绘画是一支古老的艺术，但是，我们同时非常惊喜地看到，这支古老的艺术居然和今天人的生活、当代人的生活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它可以成为当代人表达自己生存体验的工具。”我对他这句话感触非常深，也完全同意他的观点。

令人欣喜的是，这些年出现了很多新形态的当代水墨。当代水墨的出现丰富了中国画的艺术生态，使中国画创作的价值多元，形式多样的局面真正形成了，而且有大量涉关当代社会和人的问题作品，这是当代水墨的一个很突出的特点。它使中国画的创作对当代人的生存体验和生活经验的表达成为一种可能，走出了传统中国画自我营造的自娱自乐的闭环，使中国画呈现出一种开放式的，跨越式的姿态。我想这应该是中国画创作的未来走向。（张江舟）（来源：墨语InkWhispers）

艺流·张江舟（请点击文字观看视频）

画家简介

张江舟，当代水墨艺术家，中国水墨人物画领军者之一。中国国家画院院委、研究员、博士生导师。俄罗斯国家艺术科学院荣誉院士、中国美术家协会理事、中宣部文化名家暨“四个一批”人才、文化部优秀专家，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曾任中国国家画院副院长、《水墨研究》执行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