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伟平的写生有两点值得一说,一是他在临摹古人作品时,尽可能到生活中去寻找其粉本,以破译古人将自然界的植物转化为艺术品的密码。比如他曾兴致勃勃地说:“我找到王冕的梅花了”。他找到的当然不可能是王冕曾经写生的梅花,但却是和王冕画得非常相似、接近的梅花,这对领悟王冕之梅是相当重要的。再比如有一次我随口说到,某某古人的竹,和现实中的竹并不一样,现实中的竹枝条不是这个长法。他则告诉我,某某地方有一种竹,确实是这样长的。接着,他拿过一张纸,勾勒了好几样比较“另类”的竹的长法,借以说明生活中的竹是多种多样的,古人之画皆有所本,可见其了解大自然之深入,用心之缜密。二是他不大主张摄影机一般写生,而是反复观察、思索,记录下自己的想法和感悟,有点类似于诗人记录稍纵即逝的灵感。也就是说,他不满足于得其形,更注重于得其神。他力图通过写生,消化从古人那里得来的启悟,又进一步从大自然中获得创作的灵感。这样一来,他从古画和大自然身上,寻找到了古人和大自然的对应关系的蛛丝马迹,同时建立了古画和大自然与自身的对应关系。现在,潜心临习古画的人不是很多,即使有,也大多关注古人的技法,停留于“技”的层面,王伟平的做法,则是“技进乎道”,通过古人墨迹与古人晤对,探求其精神底蕴、人文气息。他笔下的梅兰竹菊及其他花鸟作品,既具古意,又富有生活气息,真相与真魂并俱(郑板桥评黄慎曰“画到精神飘没处,更无真相有真魂”),充满闲雅逸趣,原因盖在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