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犁常说自己的第一身份是教书匠,然后才是画家,再然后才是其他跨界的写手。1996年大学毕业后,王犁先后在河南大学、浙江省艺术学校(后升格为浙江艺术职业学院)和中国美术学院教书。在中国美术学院艺术管理与教育学院任教期间,王犁又分别在艺术鉴藏系、美术教育系、艺术管理系教授不同的课程,王犁喜欢教书,对学生很好,甚至有点“好为人师”。2017年,他出版了《忍不住的表达》(河南美术出版社),对于当下美院学生在学习中面临的诸种困惑与问题进行了细致的分析和探讨,并借此对中国高等教育的本质与价值等核心问题进行了深刻的思索和真诚的表达。2020年疫情防控期间,学校要求停课不停学,在为期三周的《绘本写作与实践》课程上,王犁以复古的书信往来方式进行线上教学,针对22位同学的课程作业,在各自的书信中以聊家常的方式详细作了回复与点评。虽然是线上教学,但老师和同学们之间的心理距离被书信迅速拉近,课后同学们反映在这次线上上课中比以往的线下课程学到了更多的东西。在2024年的新生见面会上,王犁有些“离经叛道”地要求新同学们进中国美术学院首先要学习谈恋爱,因为会生活比会做学问更重要,结果就是在会场上收获了一大片的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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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犁在上大学期间就是一个文艺青年,喜欢阅读,且涉猎范围很广,他的阅读习惯是把有兴趣的书先买下来再慢慢看。王犁的书架上,除了专业画册,还有小说、诗歌、传记、艺评等。书越买越多,自然也就越看越多,书架上摆满了就延伸到书桌上,书桌上堆满了就蔓延到椅子上、床上,甚至地板上,再继续多到屋子里都摆不下了,王犁就开始往外送书,把不同类型的书籍送给不同的朋友。王犁还爱逛旧书店,看到喜欢的书,想买,但又担心家里无处可放,于是就买下以后直接邮寄送出。本人就有幸被送过几次,其中还有难得的台湾版本。王犁看的书多了,就慢慢开始写;写的书多了,就慢慢开始编。他2008年出版文集《书桌画案》(四川美术出版社),2015年出版文集《排岭的天空》(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主编《豹卿写趣》(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2013年主编《尉晓榕和他的学生》(浙江人民美术出版社),2014年主编《山明笔谈》(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2016年主编《洪勋—作品、访谈、年谱》(广西美术出版社)。前两天在微信上又看到“艺术前沿”栏目对王犁的采访,标题是“在理论研究与绘画实践中找到一种平衡”。视频里侃侃而谈的那张文艺老青年的脸上,除了多了几条褶皱之外,还多出几分书卷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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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于水墨,我觉得王犁更偏爱速写,而且他画速写只用铅笔,每支笔都用到秃秃的,但笔下写出的线条老辣而又含蓄,有股“老浙美”国画传承的味道。因为工作的关系,王犁、李勇和我经常会一起指导毕业考察的课程,西安——西宁——拉萨通常是我们下乡采风的必经之路。到拉萨以后,他们两个就会联合起来投票表决,把带领学生的任务全权委托给我,他们则各自带着速写本,找一个能喝甜茶或酥油茶的角落坐下来画上半天。每当王犁画出自己满意的好速写,就会忍不住来问我们:“你们看看这张怎么样?”看着王犁满脸堆出来的得意,我知道他其实根本不需要我们来表达看法,他想做的仅仅是炫耀。这时我通常只会给他一个白眼,然后和李勇很有默契地一起默默走开。
2024年初,在王犁牵线下,我们整理了这些年的速写,在浙江人民美术出版社各自出版了自己的作品集,王犁的速写集名字是《回到铅笔》,集子里除了作品之外,还有很多关于速写感受与记忆的文字。出版前的某一天,王犁在微信上发来陈丹青为他写的推荐词:“王犁的速写不在勤奋,而在快感。满纸快感的速写者,一定是勤奋的,因为沉溺其中。我曾是狂热的速写分子,却已十余年不动笔了,看到这批花团锦簇般的速写,羡慕而羞惭。所谓拳不离手,曲不离口,王犁愉快地做到了。”我仔细阅读了以上的文字,默默地回了一句:“你确定这是在夸你吗?”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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