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画的本质也许可以理解为一种通过手绘图像途径实施的表达行为,于是绘画的本质就不是手绘技术,不是图像,不是题材内容,不是所谓的精神性,而是这种表达方式本身,即绘画语言,语言的应用过程和语义信息传达的结果。故画家穷尽一生心血为的其实是提高表达的质量。所谓表达内心的情感,社会性人文关怀等都是说给观众听的,那是评论家将绘画解释为艺术导致的结果,是被文字转译之后的产物。
我的创作思维方式类似散文叙事中的插叙,我在作画过程中考虑的最多的还是语言的恰合以及技术方面的问题,而运笔、肌理、色彩、留白和几何图形在造型塑造中的穿插,是在类比人在思考时的多维特征。
所谓风格和系列作品,就是画家反复锤炼,形塑绘画语言,协调一种语言与语义关系,提高表达质量的过程记录。在一种风格的系列作品中,画家的情感、表现的题材内容、表现手法等都基本类似,是什么在驱使画家反复创作能?是言之不尽,是意犹未尽,是以精神为先导,迫近画面与精神之间那种最为紧凑的关系的愿望。
片段、残边、留白与未完成感构成了作品的直观,这种视觉经验与人的观察和记忆相似,即视觉图像是“注意与认知范围的选择”而非“取景器式的机械裁剪”,隐喻为人的智识与表达的宿命——无论如何,我们的自由都在世界的广袤、宽容和永恒面前显得残缺、短暂而局限,“我们是该去什么地方?还是在这片荒芜之地寻求更好的自己?悲剧性的图式与作品中治愈性的风景共同营造出被某种超验的、泛灵论的、带有些许伤逝色彩的滤镜渲染后的“心灵疆域”,寄托湮没在城市化进程中的乡愁、光阴流逝的遗憾、聚散离合的无奈、俗世困境下的归隐与逃遁、生命意义被重塑被超越的渴望等,而大量的留白更像是一种彻底的芟除,将更为驳杂的妄念消解。
我试图驾驭这种语言来还原基于观察、记忆、感受,重现、再现、表现的传统绘画方式所揭示出来的人与现实之间最为原始和本质的交流方式,重构“我”与绘画与社会生活之间的关系,通过形式语言的反复变奏来唤醒失落在记忆里的生命情感,注解对传统绘画语言背后那种约定俗成的、不可翻译的表达意味的崇尚,同时也是对以世袭角色出席在当下艺术生态系统中的传统绘画的处境与出路的一种观点陈述。
(文/王永昌)
王永昌作品欣赏
《观籁▪1》
60x50厘米
2019年
《观籁▪3》
60x60厘米
2020年
《行吟▪安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