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当下牡丹题材绘画,尚存在“艳俗化”问题,显现出对牡丹内在精神的把握和表达存在不足。对“美”的感知和领悟是一个不断抵达的过程。从“花开时节动京城”的倾城之恋,到齐白石“大富贵”的市井情怀,牡丹作为中华审美精神的一种象征,其艺术世界博大深沉。所以,状牡丹之美,还需“浓丽有骨”,传其气韵。诗画之境、雅俗之思,在中国艺术传统的承扬中极为重要。如恽寿平以没骨法融合工笔与写意,吴昌硕以金石味贯通书画,牡丹画境的高贵典雅,植根于创作者诗、书、画、印的整体修养。总之,牡丹之国色风华,不在于笔墨的繁简或色彩的浓淡,而在于能否以一朵花照见中华美学的千年风雅。
谷雨时节,春汛漫过淤积的黄土,花团锦簇的牡丹在风中摇曳,让我再次怀想牡丹入画的历程。记得学画时,先生常说“画牡丹要听见黄河水响”。其实,画的是“大花”,更是孕育花朵的这片水土、生活和精神。牡丹根系能穿透数米厚土汲取养分,中国艺术家也始终在历史沉淀与时代浪潮的交汇处,寻找属于这个民族的美学表达。正如黄河水奔流不息,谷雨牡丹年年盛开,一个民族的文化创造力始终充盈着新的生机。
(文/潘鲁生,中国文联副主席、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席、山东省文联原主席、山东工艺美术学院名誉院长;来源:人民日报文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