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时为中央美院版画系主任广军、副主任吴长江在江苏省海安县郑忠工作室参观指导并接受南通电视台的采访。
此刻端坐于慈云寺北里的寓所,午间情景竟如梦游般恍惚。心底却在叩问:倘若二十九年前那一幕不曾发生,广先生未能如神兵天降,飞临南通,亲抵海安我那简陋的画室,郑忠的艺术之路又将该通往何方?郑忠的艺术人生又该将如何谱写?
那时,我独树一帜的“丝网版画”在江苏省内外初露头角,褒贬不一,若没有业内如广先生这样的大咖“点赞”力挺,终会因不可抗拒之力黯然沉寂。彼时市县同行讪笑之语犹在耳畔:“郑忠哦,只会标新立异!”纵有海军生涯磨砺出特种兵的韧性,欲图持久战,然长路漫漫,恐终不免虎头蛇尾,只落得英雄迟暮的一声叹息:“洒家年轻时也曾混迹于抽象派之林……”纵然凭我自有的悟性与独立精神,不甘沉沦,可在当时封闭的市县环境,那注定是一条险象环生、荆棘遍布的绝路,每一步都将是血泪与勇气的挣扎。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然而终究是命运的垂怜,于对的时间(第一次见面是1993年,我年方31岁),年轻气盛的我遇见了对的人,广军、吴长江、谭权树三位大咖相继从天而降,如天使般蓦然降临于苏北小镇我尘封的画室。他们推开门扉的一瞬,海安阴雨连绵的画室骤然被一道强光劈开——那分明是劈开混沌的创世之光。
今日怀柔院中,广先生的目光依旧如鹰隼般锐利,穿透纸张,直抵人心。这双眼睛,二十九年前便已看透我灵魂深处埋藏的光点,如同发现深埋矿脉的勘探者,在我迷茫时始终闪耀如灯塔,照彻我心中幽微角落。先生端坐杏树下,那双鹰眼深陷于岁月皱纹之间,但目光中蕴含的穿透力却未曾衰减分毫——那里面凝聚着穿透时光的犀利与宽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