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处典故 字字珠玑——品读“人文济南”丛书之邹卫平《历耕集》有感

“新时代济南政协文史丛书”是济南市政协为迎接中国共产党百年华诞，本着“存史、资政、团结、育人”的宗旨，所推出的一批优秀文史作品，邹卫平先生的《历耕集》则是列于其中的一部重要作品。

邹卫平先生曾历任中共济南市委副秘书长，舜耕山庄党委书记、总经理，济南市文化局党委书记、局长，济南市文联党组书记、主席等职。半世从政，他在许多场合（包括此书作者简介）的人生履历介绍中却往往对自己的从政经历避而不谈或很少涉及，只愿陈述自己求文探艺、躬耕向学的体悟与作品。这不仅凸显了在官本位的世风下，他犹如一股清流一般的高雅性情，同时也真实地反映了他崇文尚艺的心性和禀赋。事实上，在从政期间，他对著书立说做学问就已“心旌所向，坐以神驰”（辛弃疾语），但苦于工作繁忙，不可能专心去做这件事儿。退休往往成为人们中止工作与劳碌、颐养天年的人生节点，而对邹卫平先生来说，退休则成了他畅展禀赋、追文逐艺、笔耕不辍、回馈社会的人生新起点。风正帆悬、锚定方位，他把定了退休后著书立说的人生航向，每每把自己过往半世的况味经历、从政实践和对文化艺术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凝结成篇，因而屡有佳作问世，《历耕集》就是他最新出版的作品。这种选择与他自觉的文化担当和“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人生志向分不开，是他炽热的人文情怀的一种深挚体现。

在济南市政协2021年出版的“新时代济南政协文史丛书”和“人文济南”丛书中，《历耕集》是一个十分独特的存在。首先，《历耕集》在选材与内容上独辟蹊径，有自己独到的价值和追求，是这两套丛书中唯一对当代济南舞台艺术创作实践进行巡礼与评论的作品，也是唯一对济南当代的诗歌、小说、散文、音乐、戏剧、曲艺、金石、雕塑、书画、非遗民艺等多种艺术门类进行散点式“谭文论艺”的作品，而其对当代海右名士亲历亲闻的记述同样自成一家，独具风韵。

全书共分三部分：海右名士篇、谭文论艺篇、菊坛风韵篇。其中，海右名士篇的内容分为三个方面：一是作者与原籍济南或与济南相关的当代海右名士季羡林、欧阳中石、严薇青、徐北文等学界耆宿、艺术大家的过从交往缘起与经历；二是作者眼中山左名贤们的音容笑貌，以及他们在学术、艺术追求上的嘉言懿行；三是作者对名士们学术作品、艺术创作的品鉴与梳理。谭文论艺篇则主要对济南当代多种艺术门类的名家名作进行赏析与评论，还有一部分作品回忆记述了作者亲历的对外交流等文艺活动中的逸闻轶事。菊坛风韵篇则集中对济南当代戏剧、曲艺等原创作品进行鉴赏品评。

这些作品有些是作者写的从政期间经历与所识、所感的人与事，所读、所看的作品，客观记录了济南进入新时代前后文化艺术领域发生的一些有影响的事情，具有非常珍贵的史料价值和社会意义：独家披露了济南文艺发展史上一些鲜为人知的名士故事、艺术精品打造轶事等。例如，《乡心锦愫寄楹联——欧阳中石先生遗墨桑梓的楹联麈谈》一文如数家珍地记述了著名学者、书法家、京剧研究家、我国高等书法教育的重要奠基人和开拓者欧阳中石先生为济南留下的每一幅珍贵楹联诞生的前因后果、个中趣事，并对这些楹联作品作出了精当准确、文采飞扬的中肯评价。这一段段往事不仅饶有兴味，而且因为所记所述是济南名士、济南名胜、胜景楹联，因而更有保存和宣介的价值。

总的来看，全书体现出四方面的价值取向，其文章也沿着这四种价值取向发散，体现出四种特点：

（一）史料价值。《历耕集》研文史、综艺术、考源流、辨文野，钩沉稽古，发幽探微，拾遗补阙，留下了大量有关当代海右名士季羡林、欧阳中石、徐北文等大家的行藏事迹、楹联歌赋等，有关济南菊坛动态、戏剧发展轨迹等方面的珍贵资料。例如，济南人都知道二安是家乡的名人，但是对二安的生平事迹尤其是当代伟人关注二安的轶事知道的甚少。读《历耕集》则能大大丰富这方面的知识。《走近英雄辛弃疾》一文不仅详细介绍了辛弃疾所处的时代背景、生平经历，还记述了辛弃疾对毛泽东主席与习近平总书记的影响。作者不仅写到毛泽东主席对1959年中华书局出版的《稼轩长短句》中的六十多首稼轩词标题作了读过的圈记，还特别讲到1975年5月3日，82岁且重病在身的毛泽东主席在他一生中主持的最后一次党中央政治局常委会议上，让当时参会的叶剑英元帅当场吟诵辛弃疾的《南乡子•登京口北固亭有怀》，这个故事不仅让读者大开眼界，增长见识，一般也会深深触动读者的思想感情，让读者产生深深的感动，禁不住去思考是什么样的思想感情上的共鸣让伟人毛泽东作出这样的行动，毛主席诗词那大气磅礴的风格受到了辛词怎样的影响。

（二）学术价值。就学术性而言，作者在研究领域方面具有开拓性，他的多篇文章将前人与他人鲜有涉及的欧阳中石、徐北文等海右名士留给济南的楹联歌赋作为研究对象，对其思想内涵、创新价值进行了准确解读，同时在某些方面提出了自己的学术观点。例如，针对有的同志揣度徐北文先生的《济南竹枝词》是“兴之所至的游戏之作”的观点，邹卫平先生指出，尽管艺术的最高境界是自由与松弛，而徐北文先生“凭借自己的博学广识和飞扬文采，自出机杼，创新突破”，但他的创作态度是十分严谨的，几十年来曾对《济南竹枝词》多次修改补充，有其潇洒中不失庄敬的思想内蕴，体现了他严谨扎实的治学风范。他首次对《济南竹枝词》的艺术高度和价值，给予精准的概括和总结：是数千年济南诗歌史上，具有典型意义的当代佳篇杰作之一，是徐北文先生的代表作之一，是一项“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的“非遗”文化工程。

（三）思想感情价值。《历耕集》的思想蕴含丰富而深刻，有多个维度和层次。表面上看，其文总是充盈着对先贤名士的崇敬与热爱，表达着作者对济南名士伟大艺术、高尚心灵，和对诗歌、戏剧、小说等艺术之美的礼赞。这在《历耕集》的思想意义上来看是浅层次的，其还有更深层次的思想维度，那就是对所记述的人物如辛弃疾、李清照、季羡林等人思想本质及其形成原因的深刻探求、概括与阐述，对所评价的艺术作品的思想内容的深入挖掘与阐释，这是来自于客观维度的思想意蕴，即作者对书中涉及客体的思想认识；还有一层，即来自主观维度的思想意蕴，即在书的字里行间所渗透、所显露的作者本人的思想倾向、感情色彩。正像宋遂良教授在本书序言中所评价他的那样：“处处留心，事事关注，兴趣盎然，精力充沛，充满探索进取的热情”，“充盈着一种激情、生机和活力”。正是作者的这种活力和激情，浸染着全书的格调和色彩，使全书如同一片生长着济南文化历史之树的山林，生机勃勃、郁郁葱葱。

（四）美学价值。书中所选的多篇文章文视野宏阔、哲思洞明、意蕴深刻、文采飞扬，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作者具有非常深厚的古典文学修养，善做古体诗，善于用古体诗句的形式为文章命题，这就使得他的文章词采绚烂、华章美句俯拾即是，文题亮眼振心、读之朗朗上口、韵味铿锵的特色风格，因而书中多篇作品都可称之为美篇；其美不仅在于文之皮相，即文章华美丰赡的语言，更在于其内在血肉，即积极健康的思想内涵和字里行间所流露的勃勃生机，这些都值得读者反复品读、吟诵和学习。

“丽句文心、增广见识、启智迪思、处处典故、字字珠玑、洒洒洋洋、雅俗共赏”，这是作者赞颂徐北文《济南竹枝词的》的评语，反过来用以评价作者自己的《历耕集》亦十分恰当。

总之，《历耕记》一书中所记所评，点点滴滴，如串串珍珠，串起了济南文史发展中的重要一环，铭记了一段不应忘却的济南记忆。（赵雪梅，笔名雪湄等，山东陵县人，原济南艺术创作研究院副院长，现任济南市文化馆研究馆员，曾兼任中共中央党校中国领导科学研究会《求是先锋》丛书特邀编委等职，获得“泉城文化英才”、济南市抗疫宣传先进个人、山东省五一劳动奖章等荣誉，获颁山东省高层次人才绿色通道通行证“山东惠才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