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承民：枕书织梦渐有知

一个上小学四五年级的孩子，把父母单位分发的马克思《资本论》和《哥达纲领批判》当作课外读物来翻阅，以为这些是有趣的文学作品例如小说、故事什么的。学校是半天课，无聊时我就捧起一本来读，稀里哗啦地翻找能看懂的页面，里面净说些看不懂的句子，一会资本一会阶级，还有什么剩余价值的字眼。

《资本论》上下两册，猜测这是深奥的书籍，一定是很了不起的著作，虽然我不知道里面说些什么，但也估计到不是一般人要看的东西。马克思与恩格斯的名字如雷贯耳，我就是从每年五一国际劳动节的宣传画中，知道了“全世界无产阶级者联合起来！”“巴黎公社万岁！”的口号。马恩列斯毛的画像，也在每年的五一节、国庆节纷纷张贴悬挂。

读书的兴趣应当是一种本能，孩子具有好奇心和求知心，希望从书本中解锁更多的未知，自然也与其他读书的孩子滔滔不绝，讲述书中妙趣横生的故事有关系，触发了对读书的兴趣与读书的渴望。当年《家》《春》《秋》三部曲被列为禁书，《青春之歌》也是“毒草”，倒是《红岩》与《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之类广为流传阅读。个别禁书私下的传阅犹如贩毒吸毒者的不可告人，我读到的第一本小说是巴金的《寒夜》，书中曾树生与汪文宣的命运和遭遇，给我幼小的心灵留下深深的烙印，一生不能忘记故事中的大部分情节，潜移默化影响了我人生后来的情感导向，也许那时正值我青春懵懂期，不像今天有谁对你循循善诱。后来中学同学的家长在文联，他偷偷借给我好多不同年份的《民间文学》杂志，秃尾巴老李就是这么知道的，黑龙江是怎么来的也知道了。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始，文艺“复兴”了。一部分“毒草”陆续开禁了，《红与黑》《约翰•克利斯朵夫》《基督山伯爵》直至《查泰莱夫人的人》《莱温斯基自白录》如同今天的双11抢单下单秒杀，《辞海》缩印本和《中国大百科全书》套装，一再销售告罄。买书、读书、藏书，骨子里的执着，不逊于今天一掷千金淘文玩的跟风，不羞囊中分文，不吝果腹残羹。

那时新华书店和报刊门市部每天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城市里喜欢读书的人大约都云集在这里，《收获》《大家》《译林》炙手可热，我偏爱文史典籍，《文心雕龙》《世说新语》《资治通鉴》百读不厌，尤爱古人杂记小品和诗词文赋一类，近现代国内外大家随笔集及诺奖作家作品集择喜收藏阅读，饶有兴味地做着读书笔记。

读书固然不能使你腰缠万贯，“富榜”题名，亦未必置地产，购房屋，饱肚子，却可以明事理，知天地，懂冷暖，辨善恶，守道义。市场机制的运行，乱了昔日平静的心态，报刊下架，书店一隅，读书是时间的奢侈品，更是极少数人的怪癖。冬日很冷的天气里，足不出户坐在暖阳的窗下，喝着糯香浓郁的普洱茶，拾卷浏览，是与先贤智者安静的对话，没有了吆五喝六的胡吹乱侃，不可一世的轻狂无知。

贾平凹说，能引用书中的话语去骂人，说明你读过书了，否则岂知书中的张三李四？复述书中骂人的话，虽然透着一点点酸腐气，总比满口市井脏话有文采。

言归正传，我所见到的读书人，尽管他们偶尔滔滔不绝，但常态中却是一个内心极为安静、安详和思考的人。

（文/孙承民，甲辰小雪于悦知堂，来源：從人之門）

艺术家简介

孙承民

享受政府特殊津贴专家

国家一级美术师

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

民盟中央美术院理事

哈尔滨师范大学美术学院中国画系教授

黑龙江省书画艺术研究院副院长

“中艺指数”艺术品交易首位上市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