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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望:绘画与音乐一样迷人,不需要叙事

中华网山东频道 2024-04-18 11:3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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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墨节气廿四卷(陆)

栏目题字:梁文博

谷雨时节牡丹开。很少有画家把牡丹和人放在一起,因为花太张扬,总是夺了人的气场。亦或者,在中国画家中,人物与花鸟常常不好兼顾。但张望选择了花与人的共舞。在那些抽象唯美的现代笔墨里,有过往的沉淀,有身份的寻找,也有音乐在缓缓流淌。

——编者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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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浴》张望 45×34cm

琴声响起

猫咪走过钢琴琴键,奏出一串无序又奇妙的声音,惊动了画画的人。这真是世上最完美的乐器,怎么敲都好听。张望想。

他喜欢音乐,倒不是从钢琴开始。

20世纪80年代初期的某一天,山东师范大学音乐系飘出断续的小提琴声,击中了隔壁一位美术生的心脏。自此,那位头发有点长、名叫张望的男生不断地买空白磁带,请音乐系的同学翻录国际大师的小提琴、大提琴和钢琴曲。除了画画时要听,他每天晚上也会伴着音乐入眠。那是他青涩、狂喜、充实到爆炸的青春。

其实所有的美术作品里都有音乐在流淌,绘画与音乐都有线性美——这是成熟画家回首过去时作的总结。但是与音乐偶然相撞的当年,画家所感知到的只有单纯的心动和享受,那种享受甚至带着点儿惶恐,由此也产生了强大的吸收力和创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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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鸣》张望 45×34cm

张望觉得,音乐最迷人之处,也是它与绘画的共同之处在于,它可以让人永远保有期待——不管那个曲子你是否熟悉。音符是流动的,不是一下子就能看到底的,每一个音符响起都是对下一个音符的期待,美术创作也是如此。那些旋律、节奏与结构充满神秘感,既出乎我们的预料,又契合我们的内心,移步换景,曲径通幽,走着走着就被触动了。

寻找身份

有时候,画家会怀疑自己画家的身份。这属于思考更深、感知更敏锐、对自己要求更高的一小群。什么是好画家?不容易定义,但可以用排除法——目光短浅者、审美低俗者、随波逐流者、争名夺利者……显然都不是。很多艺术家从未停止对自己身份的寻找,想知道现实的自己与理想的自己是否契合。其实整个人类群体都在有意无意做着这样的事。

自古以来,中国画家的身份、形象都过于单一,后世对他们的了解,大多来自历代精英阶层理想化的描述。被一味举高高美化,或者套用董其昌等评论大佬的判断,都能造成刻板印象,以至于到如今,很多中国画家依然去靠拢那些描述,在局促的标准下不肯面对真实的自我,掩藏追寻的初衷,失去突破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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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瀑》张望 180×180cm

米兰·昆德拉在《身份》中讲述孤独又迥异的人如何寻找存在的意义和凭据。很多人读到最后会觉得释然,他人帮自己放下了一些东西。那有些荒诞的、开放式的叙述呈现出更加具体的真实,我们之所以懂,是因为也曾经如此多思、迷乱和茫然。我们也可以相信,在“罗生门”的故事里,可能人人都在讲实话,说的都是自己认知中的现实。有关艺术以及艺术家身份问题的多思多解,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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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岳》张望 180×180cm

这两年,张望仿佛“找回”了画家的身份——“找回”就暗指曾经失去。在别人从未认为他失去的时候,他觉得有些东西以搁置的方式失去了。如今的回归,更多地体现在自我的把控和追求的纯粹上。

张望的清醒在于,他从来不急于定义,不管你如何追问。在艺术追求方面,他不去自我拔高,不往那些固有的完美定式上靠。

为什么这么画?

“因为想这么画。”

他摊开那些与生俱来的、出自本能的朴素需求,听出人和人生命律动的不同,形成了独一无二的表达。或者可以说,有人之所以当了艺术家,只是因为,他就该是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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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韵》张望 45×34cm

绘画就像音乐一样,是动态的、渐进的,来自妙不可言的冲动和期待,是随主观意愿变幻的。张望总是很安静,好像一个敞开的容器淡淡地伫立,有什么水到渠成地进来,也有什么自然而然地出去,他筛选,因为想这么筛选。他描绘他认知中的爱与美——其实并不局限在爱与美,还有很多无法用字眼来敲定的东西,或许只能用音符表述。在过去的一些年里,他体验过失去沉浸之心的空荡失落,也经历过事务繁忙、不容选择的无奈,有时不免怀念起从前来。他采用倒叙法回到30多岁,翻找年轻的自己留给未来自己的宝藏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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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姿》张望 45×34cm

60岁时,张望回到了画室,那里将终日回荡只属于自己的音乐。20世纪90年代的张望等来了自己多年后的回望,“俩人”一拍即合要继续做点什么。在艺术上,他们逐渐找到了更加自我也更加理想的状态;在现实中,他们希望保持一种远离功利的定力;在可以挥洒的范围之内,他们尽力回归艺术的纯粹;在无能为力的事情面前,他们选择震耳欲聋的沉默。

没有叙事

很多时候,我们希望画家的作品里有更多的叙事感,“请讲一讲这幅画背后的故事吧!”起码对采访者来说,获得更多的叙事素材,写稿会容易些。但不是所有的绘画都是连环画,画家打开一个通道让我们可以开放性思考,才是更有意义的事。

包括音乐,也经常是不叙事的,贝多芬、巴赫与肖邦某时某刻想的啥?你不知道,也无需太多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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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世》张望 45×34cm

端端正正居于画面正中的百合花有什么故事呢?它和牡丹、仙鹤以及众生都可以用这样的词概括:活着,或者,活过。但个体被关注,是文明的深入,事情从来都应由点再及面。因此,即便画家不说,我们也能看出画面中的关怀,是每个个体都需要的关怀——你在怎样活着?你曾怎样活过?就如《悟空传》中那片叫“一片叶子”的叶子,淹没在无数个自称“一片叶子”的叶子中。它是个体,其他的叶子也是。当听到呼唤时,它们全都认为在叫自己。画家在城市的高楼俯瞰街道,看到无数的“一个人”,他画他们,平淡概括的形象下是各自孤单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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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雨》张望 34×45cm

有什么故事呢?全都是太多、太细致、太差异而无法一一讲述的故事。画家以笔墨的暗语对熙攘的同伴以及共存的环境予以支持,默默支持。他不像谁,只是如愿成为了自己,保留了自己。

牡丹花舞

很多优秀的画家一生都在画面上加色再减色,但剔除永远比堆积要难。张望如今的作品更加惜色、惜墨,多一笔都是残破,都是罪过。就连作品的题目也是简而又简,说多了就会侵占想象空间。

长相复杂的牡丹,在张望笔下呈现轻盈、漂浮的状态,它们与人、与环境的融合仿佛发生在梦中——不知是人的梦,还是花的梦。上穷碧落下黄泉,花魂游荡至此间,感觉纸都是香的,并且有清凉的雨水飘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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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期》张望 45×34cm

《花姿》是盛放的满足,《花韵》有含苞的羞赧,《花浴》中美好的人体被巨大的花子拥入怀中,致简的线条和柔和的暖色无比悦目。《花雨》中被打湿的,是花蕊还是静默的人群呢?还有年轻女孩纤细的小腿立在花前,白裙翩翩伴《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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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舞》张望 45×34cm

很少有画家把牡丹和人放在一起,因为花太张扬,总是夺了人的气场。亦或者,在中国画家中,人物与花鸟常常不好兼顾。然而耐寒耐碱又耐旱、为了适应环境甚至可以“断臂求生”的牡丹,一年只有数日绽放,哪里顾得上张扬?我们若体谅它们简单的快乐,就会乐意与之相拥,在短暂的时光里彼此治愈。

张望的画,真的很和谐、很治愈。但治愈是个慢工。这两年流行一种庸俗的句式:看了《隐入尘烟》,我治好了自己的精神内耗;读了《额尔古纳河右岸》,我治好了自己的精神内耗……没那么简单。治愈需要时间,需要经历,需要与命运拳拳到肉的实战,需要将不得已的选择变为最好的选择,耐得住寂寞,坚持到顿悟,等来碧海蓝天。所幸,其间有艺术相伴。

气息浑然

2017年,时任山东美术馆馆长的张望引进了德国艺术家安塞姆·基弗的展览,这是新现实主义水墨与新表现主义艺术的碰撞。水墨,不只属于小桥流水、农耕夜读。在省美术馆担任馆长的5年,是张望最繁忙的时段,几乎没时间画画,但视野的扩展也开启了他更多元的思维。当他终于重返画室、拥有自己时,储存并发酵了很久的那些东西就一发不可收地喷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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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张望 45×34cm

在张望的新创作中,水墨表达与现代题材毫不违和,他在不断积累和尝试中找到了新语言,甚至更加回归到现实题材中来。在他的画面中有快递箱子、沙发躺椅,有城市背后的鹊华秋色,有AI技术下的形象生成……艺术果然是互通的,水墨与西方音乐、现代家具、今人情怀以及浪漫和现实都能相处。在张望看来,这个无奇不有因此一切都不足为奇的世代,这个信息爆炸并扁平化、去中心化的世代,这个一动笔就有参照和衡量的世代,做原创已经无比艰难,也极难再出“大师”。日光之下,并无新事,如今即便在纸上点一个点儿、画一根线,恐怕前人也做过了,所以我们更多是借鉴、融合。新生活、新视野可以用笔墨、油彩、材料表达,好的艺术家要推开壁垒,让画面元素之间气息贯通,浑然一体,新的格局或就此打开。当然,还应保持个性中的小倔强,就像韩寒在《混世》中所唱:“休想/别想/让我和你一样!”

“应该不会再出现另一个毕加索了,但我们总要做好自己。”张望说。

(来源:农村大众客户端 记者/李可可)

画家简介

一幅画的故事 | 张望·麦田里的希望

张望,1961年生于山东济南。山东省美术家协会名誉主席,中国美术家协会原理事,中国美术家协会中国画艺委会副主任,济南市文联主席,山东美术馆原馆长,山东师范大学当代水墨艺术研究中心主任、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山东省政协常委,中宣部“四个一批人才”中国文化名家,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

  责任编辑:王南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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