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列于中央政治局会议室
记者:您除了在构图方面的变化外,我们看到您的作品中还运用了一些抽象的方式来表达。
莫晓松:这批作品在创作思路上与以往有所不同,有一些抽象和变形的思路。前几天回老家,看到我大学时花木的速写,比较生涩,带有一些抽象性,与此次展出的《飞花漫天游》高度一致。还有一些以古希腊遗迹为背景的人物创作,搭配了抽象化的花卉,似花非花。我现在又回到了过去,由熟而生,“妙在似与不似之间”。
张晓凌曾写过关于黄宾虹的写生,有关表现结构方面的文章,他在文中提到,黄宾虹写生是在与古文字对话,寻找远古人类通过体会大自然,将山川转化为文字的感觉,再变成绘画。我感触很深,这句话让我找出了一条路。对于专业的画家,画像很容易,画不像是需要一定学养和心性的。
《飞花漫天游》99x209cm纸本重彩2022年(请将手机横屏查看)
记者:您作品中的线条非常丰富,笔墨语言精炼,有的会扫很多次,有的会用到叠加,请谈谈您近些年对线条的理解与探索。
莫晓松:我们的文化赋予了线条一种哲学的思考,它融入了中国人的智慧,融入了中国人的宇宙观和人生哲学。
我以前的创作,大多使用水积的方法留出边缘,弱化线条。后来发现线是中国画的灵魂,于是花精力去揣摩古人的用线。而且,我们在全国美展的评选现场,会发现使用勾勒法的作品很少。勾勒法是中国工笔画线描中特别重要的基本方法之一,于非闇、张大千这些大师都讲究勾勒,现在很多作品只有“勾”缺少“勒”。
线对我们来讲特别可贵,如北魏、北齐的墓室壁画和雕像,既活泼又有劲道。青州佛像身上条线展现了匠人们高度娴熟的技巧,线条充满了力量和气度,精妙而又飘逸、厚朴而又苍劲,同时也感受到了他们的自信。再如白石老人篆刻和画中的线条,每一笔都包含了他的学养和艺术理念,这是模仿不来的。我喜欢明代画家陈洪绶的线条,他的线条突破了工笔画比较温和的方式,有金错刀的形式出现,气息很好。
我花了近十年的时间探索线条,思考能否通过叠加的线条形成面,让画面产生一种朦胧感,或产生另外一些气息。
宋末元初,花鸟画大家钱选注意到南宋整体的绘画气息不对,太过纤弱,要在笔法上复古,注重隶书中的笔法。我反复领会其要义并且记录下来提醒自己,在创作中领会。这是我读美术史最重要的收获,书中论述大概如下:赵孟頫早年曾向钱选请教画学,问他:“何为士气?”钱选答曰:“隶体耳,画史能辨之,即可无翼而飞。不尔便落邪道,愈工愈远。”简短的一句话,道出了钱选的绘画思想,其一为以书入画,以存古意,其二是强调逸气。钱选认为,融书法于画法,即如写古隶一样,运笔稳重沉朴。显然,这是对南宋末年行笔挥洒过分轻率,流于浅薄之弊病的抨击。赵孟頫发扬了钱选的尚古思想,高举复古旗帜,开一代新风。钱选认为,“愈工愈远”是当时绘画的弊病之一,唯有不计工拙,书写胸中逸气,这才是绘画的最高妙处,赵孟頫等人对钱选的绘画思想有所发扬,隶书中有一种厚朴的建筑之美,庙堂之美。我反复练习《张迁碑》《西狭颂》,体会其中的用笔。临习隶书有助于提高我的眼光,提升美学造型的修养,同时我也临摹五代时期的墓志铭,吸取书法中的力量,追求线条的雄强,从中寻找一种造型的美感和线的美感。久而久之,我在绘画时,无形中会将书法中的线条转化到画作中。
另外,工笔画追求写意精神。我们现在工笔画中的线条经历了吴道子、李公麟、宋徽宗的过滤,工整细腻。如果要加入写意的内容,有些地方就需要将色墨与线相融,渲染和塑造不能太受线的约束,要突破传统工笔画中线的概念。时代赋予我们宏大的景致,要画大画就要在笔法上下功夫,不能太拘谨。
时光记忆系列五 85x46cm 熟宣淡彩 202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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