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开合呈气象，出尘入世点画心——著名画家徐恒山水之宗

山水画少不了山水，徐恒的画以山水为宗，巨轶不尽繁复，小帧也非简略。

《天涯也有江南信》46X68cm

所画之山——雄浑。至大至刚，山岚叠嶂收摄寸纸，整体精神豁然入目，有一种顶天立地的不屈之态。如《湖山清连》《浑厚图》《黔南村寨》《黔山夜高》《山中雾》等作品都显现了雄浑气象，山脉有如龙脊，有横卧式、腾空式、回首式等，“山鬼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一时间乱石怪山生命鲜活起来，神鬼意象喷薄而出。

《深山幽居》68X68cm

所画之水——灵动。江河、湖泊、溪水、山泉，飞瀑，浩瀚可如烟波，细微可如雨丝，但无一例外地显现了水的生命动感，将万物的灵性孕育在这生命的激荡和碰撞之中，静中生动，动归于静，周而复始，生生不息，《天涯也有江南信》《松下流泉》《烟霞忘年》《边村临泉》等作品则显示了水的动静之美，静如处子，动如脱兔。“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河伯洛神也尽显其真身。

《边村临泉》46X68cm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在有生命的画中，可以悠游自在，得仁者之善，得智者之慧。一幅作品不仅要有懂美的画者，也要有懂美的观者，作者和观者是一幅画的一体两面，故而观画者也需要提升审美趣味才能看明白一番究竟。宋代青原行思提出了人生的三重境界：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仍是山，看水仍是水。第一阶段，山水只是外在的山水，人与山水处于二元对立的关系，是一种非此即彼的分离。有无、生死、是非、悲喜、贫富、贤愚、美丑处于固有之困境，笔墨山水未尽心中山水。第二阶段，好似打破了这个固有的标准，却寻不见“真实”的那个标准，处处去寻，却越寻越远。云在上头，登上山头云更远；月在水里，拨开水面月更深。第三阶段，当内外明澈，觉自性在心中，山水在心中，处于“无我”之境，万物齐同，天地与之并生，万物与之为一。“天人相际”便成为了“天人合一”。这时人在画中，画在心中，这便是心物圆融，艺术之高下，终在境界。

《深山流泉》46X68cm

所画之云——变易。笔之缥缈，全在烟云。在中国山水画中，云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意象，舒卷自在，变化万千。如何将阴雨晴晦，四时朝暮之云跃然纸上，身即山川而取之是必然之法，同时要将自己也处于一个“变”的空间，移步换景，接受山水的召唤，接受流云的召唤，画者的心灵因与山石流云感应而互洽，感而遂动，一切自然而然，心中山水便俯仰自得。画于合肥的《云雾山中》，群山之心的古刹幽居在视觉上直逼云霄，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在《山中雾》《荔波大小七孔大瑶山写生》《随心白云岭上逐》这类画作中，所呈现的云大多是山峰入云，山峰萧然有出尘之姿，浮云杳霭于江天之外。从视角上是一种“高远”的观法。“高”和“远”是两种视觉空间，同时也是两种精神境界，都是对于空间局限性的超越，在观照自然山水的时候，物理空间是必要的，但是心理距离更为重要。“高”是一种对纵向的突破，是一种虽不在云端而又在云端的立足。因为高，所以一览众山渺小，素日硕物因视域之“高”而成片影，这就突破了视觉的障碍，大与小的常见被超越了，更大的空间得以显现。“远”的精神是一种最大限度超越现实功利的自由精神，令人有出尘之念想，徐恒的画虽有一种隐逸出世的情怀，如《孤山独钓》《白云岭下静山居》《曲径通幽》，但这不是山林的逃遁，是一种庄子推崇的“无遁而存”，是“无隐”的人间世，即隐在人世之间。是将山水作为生活的一部分，所谓心远地自偏，“偶得幽闲境，遂望尘俗心。始知真隐者，不必在山林”，心远比行远更重要。还有一些作品也呈现出浓厚的人间烟火，比如《云上人家》《深山溧陇》《锦屏苗寨》《深山古寨》《长顺摆塘金家院》等，无论是居庙堂之高，还是处江湖之远，不即不离是一个艺术家自我圆融的心法。一幅好的山水同样也是可以启迪人的生命境界的。

《白云岭下静山居》98X140cm

所画之木石——生机与古拙。徐恒所画林木大多呈现葱郁繁茂、生机勃然的感觉。如《林茂山空》《深山幽居》石木时而秩序井然，时而乱山荒蔚，在治和乱中呈现生命的张力，在显与隐中实现生命的交替。阴阳合而万物生，生是一种希望，是一种动力，万物向阳而生，感受来自天地的力量，日月轮替，周行不殆。

其所画之石具有古拙之风。古是一个时间概念，“万古长空，一朝风月”，如《烟霞忘年》这幅画，看不出是在什么时代，好似古代，也似现代，是一个模糊掉时间的画法。这个“古”不是复古，不是对过往的执着和眷恋，而是以古鉴今，回到生命当下的理性觉醒和反思，以此来获得刹那永恒的价值和性灵的自由。拙是一种智慧，“大巧若拙”，去除伪诈、外在和机心，呈现自然，天真和平淡，前者是知识性的，后者是非知识性的；前者可学，而后者不可学。“千拙养气根，一巧丧心萌”。特技巧思，偏才捷径，虽成新格，终非大家气象。

《锦屏苗寨》46X68cm

所画之村落——静谧幽深。苗乡侗寨是徐恒常作题材，《云上人家》《锦屏苗寨》等画，喜用墨之干湿浓淡体现境之虚实相生，《云上人家》在我的印象中画了很多幅，而每幅都“不一不异”，场景相似而手法不同，凌空飞建、疏密相间的村落总有世外桃源之感。这个“实境”也并非仅指外在的具象，而是去除遮蔽，真实具现的内心观照，是外境与心的妙然契合。

《林茂山空》46X68cm

徐恒的画有骤雨初歇，拂晓横江，晚霞残照，松下流泉的艺术题材，有气韵生动，师法自然的传统理念，有阴阳五行、动静结合的哲学思想，有生与寂，显与隐、高与古、空与有、至善与独善、出尘与入世的艺术观想，这不是对立与辩证，而是突破与超越。善画者是明于法之中，超乎法之外。作画、观画可陶冶性灵，变化气质，不知不觉，久而久之，美在其中也，这不是教，而是化的艺术。

（刘晓婷 贵州大学教授，浙江大学哲学博士，研究方向：中国美学，中国传统艺术观念。寅年初夏于止观书房）

（来源：贵州画报）

画家简介

徐恒，男，1964年生于贵州贵阳。现为贵州省美术家协会主席，贵州大学美术学院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农工党贵州书画院副院长。

2002年中央美术学院博士课程班，师从张立辰先生研究中国画发展方向。长期以贵州山川为艺术表现源泉，用贵州独有的人文和生态，赋予山水画另一种生命趣向。作品被国际奥委会，中国美术馆等各级专业机构收藏。在国内外多个美术馆举办个人画展，有多篇论文及作品发表于各类专业刊物，出版个人画集多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