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发现”到“再回”，杨明义与周庄深情对话45年

再回周庄，杨明义的心情是复杂的。

他的最新个展“再回周庄：杨明义周庄艺术现场”即将开幕。“再回周庄”是他继在苏州金鸡湖美术馆、南京金陵美术馆，举办“心帆飞扬——杨明义的江河湖海艺术回顾展”，在中国美术馆举办“能见大义——杨明义艺术与文献展”之后，又一场全面展示其艺术生涯的个人大展。“大”不仅是指规模，更反映心理层面的重视。周庄对杨明义来说始终是特殊的。

“再回周庄”杨明义周庄艺术展现场

01

初见周庄

时光拨回至45年前，杨明义扛着相机、带着画夹，几经辗转登陆周庄的轮船码头。灰瓦白墙、水波渺渺、古朴小桥……是杨明义第一眼望见的周庄，静谧、幽美得仿佛梦中的桃花源。

那年夏天，杨明义拍光了所有胶卷，欣喜而细致入微地一次次描摹周庄。他创作的《水乡的节日》在江苏省美术馆展出，画面描绘了近300个村镇人物在水乡集市上的热闹场景，这幅画也被观众和评论家称为“现代的清明上河图”。

杨明义，《水乡节日》，119cm×62cm，1978年

作为最早踏足周庄的艺术家，杨明义没有私藏这份美，而是慷慨地与国内外画家朋友们分享。

虽然被称为“发现周庄第一人”，但是杨明义深知，即使自己没来周庄，有朝一日也一定会有人踏足这片净土。他要做的不是将周庄藏起来，而是集合艺术界的力量呼吁更多人看到和保护水乡古朴和纯粹的美。

1981年，杨明义将3年前在周庄拍摄的所有素材全部寄给尚在美国留学的陈逸飞，作为其创作的最重要的江南素材。1982年，杨明义又陪同陈逸飞坐着铁皮的机帆船来到水乡周庄，二人步履不停，走遍古镇的每一个角落。陈逸飞以周庄双桥为素材创作的《故乡的回忆》，被当时的美国商业巨子哈默先生收藏，后来哈默访华时，又将其作为礼物赠送给了邓小平。

之后，吴冠中、华君武、黄苗子、郁风、丁聪、傅小石……美术界的诸多重要人士都在杨明义的推介下纷纷造访周庄。艺术家们蘸周庄灵气于宣纸挥毫，创作了不少惊世之作，亦令周庄这座千年古镇名扬四海。

“再回周庄”古戏台展场，杨明义先生与文化艺术界名人交友往来的文献资料。

“再回周庄”古戏台展场展柜，设计灵感源自周庄高高低低的屋檐。

02

千年古镇的深情告白

杨明义画了江南60年，画了周庄45年。

他虽不定居周庄，但往来的次数却是数不过来。有观众看了展览“再回周庄：杨明义周庄艺术现场”，认为这是一部他写给周庄的深情告白书，将45年间最真挚的情感毫无保留地倾诉于纸上笔端。

杨明义在周庄采风

在古戏台展场，进门可见其最早描绘周庄的作品《水乡的节日》，画中流露的丰沛情感极富感染力。另一面墙上呈现了他多年来深入周庄描绘的6座“桥”。周庄共有14座桥，杨明义全部走过、拍过、画过，最后他精选了6座桥、6幅画，将其收录到2014年出版的《杨明义江南百桥图》中，也带来此次展览。

杨明义，《周庄人家》，51×48cm，2000年

杨明义，《秋阳初照普庆桥》，34×45cm，2008年

杨明义说，45年前也许不是他寻得周庄，而是他赴了一场等待。45年前的周庄就像一个待嫁闺中的淑女，古香古色，恬静幽美。又似一块晶莹透亮的玉，安静地陈放在纵横交错的水系中，一放就是近千年。透着临水照花的平常，更有着扑面而来的诗情画意。他说：“也是周庄在等待着艺术家的到来，等待更多发现美的眼睛。”

03

心之所系，情之所归

曾有一段时间，杨明义去周庄的次数少了。记忆中那个婉约的淑女，眼见着一天天长大，似乎也变了性情。

故地重游如果让人伤感。不游也罢。只是偶尔翻看当年的速写本，还是忍不住怀念：“第一次去周庄，没有一点现代的痕迹，甚至全镇上没有一点新刷的涂料，所以看了以后特别激动，历经沧桑，时间的痕迹都在你的眼前。就是这种东西，只有原叶原味的，会让你流连忘返。”杨明义感觉自己与周庄的关系已经发生了改变，如果说过去是美其所美，乐其所乐，现在则是心之所系，情之所归。

2023年，程响的《可能》唱哭了很多人，“可能周庄小巷里，忽然忘掉年轮，可能要多年以后，才能看清曾经……”

本次展览的出品人、总策划凌子说：“这些年，因为陈逸飞、吴冠中、杨明义、阮仪三、庄春地等一众的呼吁，周庄在后续的文旅开发中秉承着“保护与发展”并存的周庄模式，因此保留了水乡周庄最初的模样。但是50年、100年之后呢？站在未来回看今天的我们，除了保护和尽可能地不破坏，又为这里留下了什么呢？”

凌子于凌听声音博物馆门前

杨明义感到，周庄美学的探索之路必须要再向前迈进一步了。当年，他作为踏入周庄的寻美先行者对这片土地有所贡献，如今带着对周庄45年的眷恋深情，亦有责任持续推动。

04

为周庄重新着色

2023年，杨明义得到昆山市的邀请在周庄做一个大型个展。要知道，不久前他刚于苏州金鸡湖美术馆、南京金陵美术馆做过“心帆飞扬——杨明义的江河湖海艺术回顾展”（2021年），在中国美术馆举办“能见大义——杨明义艺术与文献展”（2022年）。

“如何在这么近的时间，在刚于大型的学术性专业美术馆成功举办大型个展的前提下，再于900年历史的周庄古镇来一次全新的不同以往的艺术展览？”经过深思熟虑，凌子和艺术家杨明义再三商议，他们决定联合国内业界权威的空间建筑师王辉、平面视觉设计师郭萌、空间设计师王大泉和青年艺术家娄能斌、季俊，跨界做一场不同于以往的、具有实验性质的全新展览。

10月29日，“再回周庄”杨明义周庄艺术展在周庄古镇古戏台开幕，TARGET随艺术家杨明义和展览出品人、总策划凌子，来到这片艺术家付诸深情描摹45年的土地。

“再回周庄”杨明义周庄艺术展现场

一入周庄，可见充满生机的展览主色调——周庄绿元素散落在古镇四处。打破了传统的空间布局，将整个周庄古镇变成一座大型艺术展馆，杨明义的艺术精神也渗透到古镇的每个角落。

“再回周庄”杨明义周庄艺术展古戏台展场

古戏台展场，周庄绿颜色的丝线从屋顶垂落而下，彼此交织，宛若一抹盈盈水色。

凌子向我们介绍：“绿是生命的色泽，周庄绿是自杨老师画中抽取的一抹鲜亮的色彩。我们之所以将它定为此次展览的主色调，而没有选用水墨画最常见的黑、白，是希望传递我们做展览的态度：古镇已经900岁了，黑瓦白墙，古香古色，这是人们记忆中的周庄。而‘再回周庄’，是要给古镇带来一些新意，带来一些未来感，这才是‘再回’的意义。”

“再回周庄”杨明义周庄艺术展古戏台展场

展览开幕活动现场，杨明义分享了自己在周庄的记忆：同好友陈逸飞在小镇古银杏树下看露天电影，同华君武先生去到轮船平顶上吹秋风，同吴冠中夫妇踏进水乡的每一条巷弄……更表达了自己对于周庄古镇承继传统与链接未来的希翼，他说，“对于周庄，我有着深深的感恩，是她让我画出了真正的、原汁原味的水乡。但是此次来周庄，不为唤起过去的回忆，周庄不仅仅属于我们这一代人，我希望现在和未来有更多人来到周庄，以独特的方式继续讲述属于水乡的故事。”

“再回周庄”杨明义周庄艺术展开幕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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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期盼的未来

“再回周庄”展览开幕后三周，我们再一次见到凌子。她刚从周庄回到北京，带来很多后续令人欣喜的消息：展览开幕后，全国各地的建筑师、艺术家、设计师们纷纷到访，对这次展览的策划、细节，以及团队的创意用心与眼界赞不决口；周庄的领导、镇民们也非常欣喜，每天越来越多的当地人进入展厅参观；周庄的旅游公司正积极地向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推荐这个展览；越来越多的大学生报名加入志愿者团队……

从外界的反馈来看，此次展览取得了非常成功的效应。“再回周庄”显然已经不单纯是一个展览，而是一次全新的城市更新实验项目，在此之前从未有过这样的尝试。但凌子说：“这只是一个起点，我们期盼的是未来。就像杨老师多年前把周庄介绍给艺术家们一样，现在又是一个新的起点。我们会继续保持开放和超越普世审美价值观的理想主义，与周庄的领导、镇民们一起，带领一批年轻人，对美对江南的追随者，用杨明义的明义江南，与建筑师、设计师、艺术家、舞蹈家、戏剧家一起谱写鲜活而生动的艺术的周庄。”

“再回周庄”杨明义周庄艺术展古戏台展场

凌子导览时间

“再回周庄”艺术现场

这是一场有别于传统画展的呈现。

艺术家以周庄古戏台和源丰顺酒庄作为首尾两个时空节点，在这两个节点之间的公共空间以及几个重要的历史地点嵌入了多个艺术项目。利用古镇的空间布局、建筑构成、水道的走向，搭建和展开了一个多层次、多维度、多时间线的艺术迷宫。以富有实验性的艺术媒介和手段，建构了一个多维的艺术场域，呈现出全新的周庄艺术大空间。

第一站：周庄古戏台

古戏台作为周庄最大的一个公共空间，亦是展览的开始。入门处的在地化空间设计，巧妙使用本次展览特有的“周庄绿”弹力线，将古戏台大院入口的两厢楼房连接起来，在天井上空编织出诗意化的交叠屋顶，观众一步即可踏入杨明义先生织绘的周庄的天、地、人、家，正所谓“万缕干丝，心系周庄”，以呼应“杨明义先生的艺术现场“主题。

“再回周庄”杨明义周庄艺术展古戏台展场

古戏台展场以影像和文献资料的展出为主，集中展现和梳理了杨明义先生在几十年的创作中记录周庄、写生周庄，以及他与文化艺术界名人交友往来的文献资料。同时配合文献资料的展示，展出杨明义先生部分描绘周庄以及江南水乡的绘画作品。

“再回周庄”杨明义周庄艺术展古戏台展场

第二站：开放的盒子（原源丰顺酒庄）

周庄古镇沿街铺子紧密相连，街头巷里游人如织，想要寻一处可以“呼吸”的空间实在不易。空间设计师王辉将源丰顺酒庄临街的门面房改造成一个开放式的、永久的公共文化展示空间。自此，这里将成为一个坐落在周庄古老的水乡建筑群里的一个白盒子艺术馆，能够在未来对接各种类型的艺术和文化。

走入酒庄后院，可见艺术家特别为此次展览打造的装置作品《水之屋》，表现手法极为当代。而隐藏在室内空间的还有“艺术沉浸式影像”、“和杨明义先生多聊一会”。坐下来深呼吸，给自己一个360度沉浸式的影像播放和静思冥想体验。

-水之屋-

装置《水之屋》采用倒置的水乡屋的造型呈现，于倒影中可见艺术家杨明义拍摄的周庄的旧影以及他和各艺术大家交往的老照片的美好记忆。《水之屋》装置的外部设有两个小孔，透过孔洞可见其中一个巨大的金元宝，这是空间未改之前酒庄留下的。艺术家团队巧妙构思，未将其移动，而是罩于装置内。江南人不喜欢露富，藏富于里，露出来的是文化，这是江南人的个性。

-沉浸式影像馆-

行至酒庄的第二进空间，深入一个新媒体艺术场域。在这里，杨明义先生描写江南水乡尤其是周庄的绘画作品被转化为数字动画影像，艺术画面与现实中的江南水乡日常景观拼接、融合，给人带来360度沉浸式的视觉体验和冥想乐趣，观众可在其中感受一种元宇宙式的时空流动，以一种新的视角去感受和欣赏杨明义绘画艺术中表达和呈现的江南水乡的隽永之美。

-和杨明义先生多聊一会-

酒庄建筑的第三进院落被改造成一间小小的美术馆，具有未来感的空间设计风格，极简但注重细节的手法，打造了一个纯粹的艺术展示和欣赏的侘寂空间。四面白色微微透光的墙壁给予了空间沉静优雅的气质。墙面用极美的排版一句句铺陈开来杨明义先生多年来对江南、对艺术、对人生的话。

坐下来，静静欣赏杨明义先生另一件极为重要的作品《姑苏瑞雪夜》，这幅创作于2008年、以周庄原型建筑为题材的画作，曾入选法国卢浮宫国际艺术沙龙展览，并获法国美术家协会颁发的“特别独立艺术家”大奖，后作品由杨明义先生捐赠给苏州博物馆永久收藏。

第三站：凌听声音博物馆（中市街66号）

这是此次杨明义周庄艺术现场的又一在地艺术项日。艺术家与凌听声音博物馆王大泉、新媒体艺术家娄能斌合作，从另一个维度再现水乡之美、江南之美。

娄能斌通过在周庄采集大量日常生活与自然环境的声音，同时也从各种声音资料中摘录了当地昆曲演员的演唱、杨明义与朋友们的对话、与周庄相关的江南水乡老纪录片的声音片段……结合对于杨明义绘画作品的图像和结构分析，提炼出核心的内容符号和色彩编码，用数字艺术的手段对各种音频素材进行剪辑、编辑、混合，转化为更为抽象的声音作品。他将杨明义绘画作品中的一座座石桥、一条条河流、一片片荷塘，以及绘画中听不见却看得到的风声、水声、桨声，和白墙黑瓦的建筑里的人声，都化作了抽象的声波，从而以声音艺术的形式呈现出周庄水乡的自然、人文和历史景观，与杨明义的绘画艺术在意象上和观念上产生丰富的互文性和对话性。

“再回周庄”杨明义周庄艺术展凌听声音博物馆

接下来的旅程，古镇街头巷中

在古戏台与声音博物馆、源丰顺酒庄的沿途，如果细心游览便可发现，一系列的灯箱装置作品，皆是为此次展览而做。这些灯箱的设计出自视觉设计师郭萌之手，展示、呈现了杨明义和他的艺术家朋友往昔的照片，以及杨明义先生部分关于周庄江南的画作．意在让人们共同回味那个记忆中的周庄，即使路过，亦可与美不期而遇。

“再回周庄”杨明义周庄艺术展场沿途灯箱

“再回周庄”展览将持续至明年1月30日，将于古镇周庄开启一场为期4个月的艺术对话。

（来源：目标TARGET）

画家简介

杨明义，出生在江苏苏州，毕业于苏州工艺美术专科学校，又就读于中央美术学院。1987年赴美留学，后毕业于纽约青年艺术学生同盟。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国家一级美术师。

吴冠中称杨明义为“创新派中国画家”,黄永玉称赞他为“在森林中发现金鹿的人”。

1982年作品《江南渔村》《白兰飘香》入选中国首次赴法国春季沙龙画展，1989年他创作的水墨画《杭州西湖》被选印成特种小型张邮票在华盛顿举办的二十届世界邮政博览会和中国杭州同时发行。并先后获得“中日书画交流展金奖”“20世纪亚太艺术大展银奖”“世界华人艺术大奖”，2000年又获美国亚太艺术中心颁发的“20世纪艺术贡献奖勋章”，获“第五届全球中华文化艺术薪传奖”，1978年因创作《水乡的节日》一画在写生中发现周庄，并把周庄介绍给世人，被评论界称誉为“发现周庄第一人”，获得周庄荣誉镇民的称号。中国美术馆、中国国家博物馆、人民大会堂、江苏省美术馆、苏州博物馆、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伦敦大英帝国博物馆等诸多中外美术馆、美术学院和美国前总统布什和夫人及社会名人等私人收藏家收藏了他的作品。2006年4月15日，在法国朗布依埃市博物馆举行的“巴黎·中国美术周”开幕式上，杨明义代表中国美术家代表团把他的江南水乡作品送给巴黎朗布依埃市市长。2008年《姑苏瑞雪夜》入选法国卢浮宫国际艺术沙龙展，经法国美术家协会严格评选荣获特别独立艺术家大奖。并将此画捐赠给自己的家乡苏州博物馆永久收藏。

2010年荣获艺术之巅中国画十大年度人物，2018年获白俄罗斯国家美术馆和文联颁发的最高艺术成就奖，2020年获得法国巴黎艺术学院ESLAP学术委员会严格评选的终身艺术成就勋章。自1989年起，杨明义曾出版《心帆飞扬-杨明义的江河湖海》《大义》《杨明义的艺术世界》《苏州渔歌》《杨明义画周庄》《绝版的江南》《江南百桥图》《杨明义写生作品集》《水墨水乡》《近日楼散记》《“叶茂”杨明义书法集》《诗画江南》等四十余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