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展艺术家从60后到90后,使用的媒介也不尽相同,但对传统文化和艺术都呈现出主动对接、重新认识与评估的态度,这是他们对中国艺术现代化进程的反思,亦是对文化身份与主体性的追问:“东方”与“西方”、“传统”与“当代”不再是二元对立的关系,通过立足中国自身的历史和文化背景,他们将传统文化、当代人的精神境遇和文化追求、与东方美学进行完美结合,是当代语境下东方美学的又一次贡献。
冷军的《高秋》用油画的媒介再现了传统国画的画竹技巧,在精度的制约里有着捭阖与自由,东方与西方、工笔与写意,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结合,令人叹为观止。
徐累在现代性的立场上重新梳理中国传统美学的本体价值,将油画塑造的三维空间、布莱希特的舞台间离效果以及玛格利特的物象在虚拟空间内自由放置,并与十九世纪以前的文人画图像美学结合在一起,使绘画像观念小说一样,成为一种由来自不同系统的视觉概念组合在一起。在平衡了东方与西方、古代与现代等一系列关系后,他反复回到中国的审美系统中,展现了东方美学里的朦胧含蓄。
出生艺术世家、并接受了严格的学院派教育的杨洋,经过多年的创作与思考,选择回到了原点——她笔下的卡通形象往往是自我成长的映射,看似简约的画面之之中,蕴含着她对绘画孜孜不倦的坚守:对形象的高度提炼、对光与色的极致追求、对构图的考究……她在减法里面做加法,使画面既简约又丰富微妙,个人风格鲜明。
徐涛是书法界里碑帖结合的杰出实践者。他的作品流露着萧散的魏晋气质,不论何种创作,随心而书,其古雅之气已占据多半。他尊重传统,艺术信念生根于传统,因此书法作品中有一股厚重的金石气度,笔力凝聚,古法天然。徐涛书学、篆刻兼善,刀笔磊落,情怀悠古,甚至玄远。书学之美书学之境,已然不是安排与谋划的功夫,而是身、意、行自然而然的统一。
张见以“潜古”的方式在作品中表达对当下的关注,与传统的互文:他以一种简洁、提纯的手法创作关于衣纹的系列作品,意在从文化线索层面对“曹衣出水”古典线条造型样式的形成方式进行思索、溯源。
高茜在作品中有意识地对图像、气味、文学诗词之间通感关系进行探索,通过“移觉”实现图像传达的多种可能性。她的画面,构图巧妙、色彩典雅、手法细腻、风格温婉,同时将一种私人化的心理体验带入创作,与同辈艺术家相比,有一种独特的韵味和气质。
谭军虽然常常被划入“工笔”的阵营,但他在材料和画法上十分不拘一格:他的纸上综合材料绘画往往以墨线起稿,综合运用碳棒、炭笔、国画颜料、丙烯、油画,甚至自喷漆、茶水、咖啡等各种非绘画性材料,形成画面的整体效果。他笔下的动物,几乎总在独处或踽踽独行之中,静谧的氛围透着一股难以言明的隔离感,是对当代语境下人的生存状态或情境的深刻隐喻和写照。
徐华翎一直在工笔的范围内不断地尝试新的表现方法,其艺术实践早已超越了传统的绘画规范和风格技法,且不拘泥于特定的绘画材料。她的绘画始终在媒介与观念繁复交织的隐忍中平衡和构建一种极为个人化却又整一沿贯的视觉面貌。
许静的书法行走于传统与当代之间,既擅长秀逸的行草小楷,又敢于放手自由书写其“酒书”。她具有超高的把握情境与感受的能力,加上擅长的书法技法,构成了许静的特质。她不刻意创新,却在情景的调动和情绪的转换中,形成其特有的书法风格。
王牧羽由南宋马远的《水图》入手,通过大胆、个人化的解构,“以水画水”,完成一次美学经验的转换:马远的画面是线条流动的古典美学,王牧羽却是墨色延展出来的调性丰富的高级灰。同时,他将传统绘画中的山石、林木表现为由水环抱的“空白”,使“水图”在丰富的物象中保持“单纯的极致”,与今天人们能够理解的视觉感受深度契合。
张宁在作品中展现了他对自然的挚爱以及面对自然时的原始感官反应。他的绘画打破了具象与抽象、画种和材料之间的界限,以一种更加自由、抽象的方式来进行创作——“我将用线条和色彩来诉说,用点、线、面的韵律和节奏来表达我对世界的理解。”
吴笛笛在作品中将图像融入传统文化中进行考量,然后在一种新的互文性与上下语境中,着手去重建一种新的视觉场景。她有效地纳入了传统文人画的审美关照方式,力图为作品注入一种平淡、隐逸的文人趣味。从表现形式来看,她着意在作品追求一种简练的形式,同时又在其中注入了更为深沉的时间概念。
王濛莎在作品中呈现出一种“东方波普蒙太奇”的特征:她借助中国传统民间艺术、文人画的手法与波普艺术的色彩,超现实主义的空间美学,融合个人成长经验,创造出跨越古今中西独特的全新叙事方式。在她的图像宇宙中,东方与西方、传统与当代的藩篱不复存在,变成一种可以信手拈来的创作资源。
栗玉莹对绘画的探索主要是在图像层面。她的绘画偏重叙事性和文学性,如同一则则精心编织的视觉寓言,充满象征和隐喻。她将它们置于与原作似有关联又似是而非的语境之中,画面中出现的每一个形象,无论是人物还是草木虫鱼仿佛都是艺术家精心导演的一出戏剧中的角色,在表面的静谧之下似乎有暗流涌动……
这些充满创造性的艺术实践,积极呼应着当代语境之下传统东方美学的的传承与再造,印证着中华传统文化的开放、包容、生命力强大的特质,是对华夏智慧伟大的最好阐释和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