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蓝之梦》
纵42厘米×横35厘米
纸本设色
2021年
临摹笔记
祥龙石,黛灰、玄青,一个玲珑、遗世独立的时间旧物。
宋徽宗在题跋上说祥龙石水润云凝、清辉借色,形态腾涌凌空,蜿蜒若龙。看了许多古画,这一块太湖水石秀逸遒举,宣和古意目为第一。
从孔洞、体积及顶端枝叶的生长状态看,祥龙石应有一米多高,石体也较厚。中部几处孔洞旋转递进婉转漏透,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石头后面褐黄沉着的空白与底色。我退远一步,视线上下左右游移,眼前这中宫收紧、旁逸斜出的神态越看越像是宋徽宗刚刚写出的瘦金书。
临摹时我用的是生宣,深深浅浅的鱼鳞纹与弹窝痕总让人有点走神,凹痕里荡漾着墨华,仿佛骤雨初过。石头上方凹陷处堆积的沙石土粒上更是临风长出了弱叶与青枝,艮岳林泉竟得如此别开生面。细看画中种石处,隐隐真有雨余的味道。
第一次学画石头,为了对应石上的弹窝痕与鱼鳞纹,我在画面上方凭空又加了十几条银龙鱼,波痕隐匿,借水喻空。银龙鱼长得宽博旷古,悠游则慢条斯理,很是贴合石头竖式的形感。以生宣画石头,手边得常备喷壶电吹风,前者湿之,后者吹干。白石老人论画妙在似与不似之间,我也想用生宣试试湿与不湿之妙在。不过生宣的绘制较之熟宣更为费时费力,点染勾勒之余,还要伴随着一番的喷湿了又吹干,吹干了复又喷湿多次反反复复的过程才有可能渐见效果。
《祥龙石·祥龙鱼》
纵172厘米×横92厘米
纸本设色
2007年
《祥龙石•祥龙鱼》完成了,尽管我试图以临摹借景的方式去理解一块石头,但显然仅靠一次描摹是很难曲尽石意的,挂起来左看右看,总觉得扁平青涩,一时茫然无计。
传统绘画中的花与石其实是古人的一种生态观,一种人与自然相处的思考方式。
花与石既是一组刚与柔、墨与色、收与放、线与面的笔墨关系,也对应着花枝摇曳、磐石如一的动静关系,还隐喻着古人以芥子须弥、微尘大干来辨识自心的哲思。
画石头,有时又很简单,就是画上需要一块偶有空白浓淡与不规则边缘的墨色,一个呼应整体成就画面的似与不似的形。“祥龙石者,立于环碧池之南芳洲桥之西……”常会想起这张在南京时未完的画。
某一天,忽忆起曾在青龙桥见学生画岩彩的场面,我把尘封六年的画重新找了出来,用银箔把祥龙石通砸一番,复以竹刀横刮竖刮……银箔漏透,墨石斑驳,呛人的青涩退隐消融在一片不似的水墨氛围中,鱼与石也各得自在了。
画画,有时需要给自己一次喘息的机会,这种时间的留白,恰似淬火炼精钢。
第一次学画石头,曲径通幽,竟得圆满。
(文/方政和)
《白鹭依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