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是尚意尚趣的追求。对意趣的崇尚是中国画的重要方面。清人方熏说:“作画必先立意,以定位置。意奇则奇,意高则高,意远则远,意深则深,意古则古;庸则庸,俗则俗矣。”现代画家李可染说:“意境是山水画的灵魂。”花鸟画当然也不例外,亦以有无意境情趣为高下。陈志才的花鸟画首要一“意”字,总是以意为主宰,以情感人,归结为一个“趣”字。他画《石上雀噪》的对语传情,他画《荷香蛙鸣》的声情并茂,他画《秋荷鸟语》的情深意远,他画《两情相约》的情意绵绵,他画《三春晖》的母爱情深,他画《富贵图》的深情祝愿,他的花鸟意趣所在绝不止于再现几朵山花、几只禽鸟,而在于其通过花或鸟的描绘倾泻出对山野与自然的眷念情绪与礼赞态度。其立意之丰富多样,图式之千变万化,无不诗情浓郁,一片天机,给人以无比平和恬淡、温馨自在的抒情美感。更重要的是它们融进了作者真挚热烈的情感,更在于画家对表现对象之情意、爱意、深意。正因为此,他的花鸟画皆从生活中来,从真实花鸟中来,但又不照搬自然,是意与境会,情与理合,意与象融,神与形和的交汇体,让人们从中感受到我们时代生活的某些特殊气息。
第三是笔墨化与水墨(彩)化的兼容。“笔墨化”是指十分讲求传统笔法墨法和线条苔点质量的一类作品,与千年历史的士夫文人画关系密切,明显体现出“骨法用笔”、“以书入画”为特征。“水墨(彩)化”是指不见笔线或少见笔线的写意画作品,突出的是墨与彩的作用,多与受西法影响的画家相关,也受到活跃于当今画坛的包括抽象水墨和表现性水墨的实验性水墨的影响。陈志才的花鸟,似乎正沿着这两种笔墨方式的互渗互动互用的方向发展。既凭借笔墨化的传统底蕴实现“借笔墨写天地万物而陶泳乎我”,又不受笔法线条的束缚,而特别重视水墨与泼墨泼彩的结合,并借用自然天成的墨彩,造成彩墨或水墨氤氲的张力,在大气流动与迁想妙得中营造着更为广袤自由的艺术时空,形成着更发挥材质作用的肌理,构筑着更丰富强烈的艺术形象,表达着更真诚更生动更多样的审美感悟。这应该说是一种试图贯通中西又“以无法为有法”、“以我法别众法”的积极勇敢的探索。我高兴地看到,在他的许多作品中,这种探索已取得了别具一格的表现力,而逐渐成为他的花鸟画的风格标志。
陈志才,《嘉州所见》,158cmx145cm
陈志才才华横溢,学养深厚,是一位技法的多面手;他的作品独出手眼,卓尔不群,极富创造性。在当代花鸟画坛的除旧布新中,他既不愿意在传统的道路上安步当车,也不愿意走向非笔墨派的抽象水墨的标新立异,而是一直以旺盛的创造意识在写意花鸟画领域去探索新形式,寻找新语言,开辟新境界。他的出新途径,就是意象与抽象、写意与工笔、泼墨与没骨,几者的互补、交汇与融合,刷新了他的花鸟画的面目,重铸了画中的精魂。这既得益于他扎实的传统绘画功底,也得益于他全面的艺术造诣和学养,他的精神世界不仅与古人相通,也与现、当代文化因素相接。从这一意义上说,陈志才是从“传统”跨向“现代”的一位艺术家。他的花鸟画艺术可以成为我们研究传统绘画在当代文化中的发展空间和中国文化的现、当代性的一个标本。他的数十年的努力告诉我们,在写意花鸟这样一种成熟的经典性的艺术类型中,通过对文化的结构性理解,通过个性的创造性发挥,艺术家仍然可以获得拓展的表现空间。我们有理由对陈志才的艺术发展给予持续的关注和期待。
(文/贾德江,《彩墨流韵活色生香——陈志才的花鸟画》,2013年10月28日于北京王府花园)
部分作品欣赏
陈志才,《艳寒宜雨露》,247cm×124c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