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上世纪中叶,随着新中国的建立,有一大批从旧社会走进新时代的山水画家,他们正是在新兴的主流价值观的感召下,时不我待地焕发出了艺术青春—如傅抱石、李可染、陆俨少,还有钱松喦、宋文治等等,都纷纷背起行囊,走出画室,上山下乡,跋山涉水,直面祖国大好河山、人文遗存和革命圣地。通过实地的采风、写生等不同形式,先后提出了“与古人血战”、“待细把江山图画”和“为山河立传”等学术主张,随后以各自超群的才情和能力,立竿见影地创造出了一大批极富民族特色又颇具时代特征,并足以树碑立传的精品力作,致使当年业已沉寂了五六百年的山水画坛,刹时风生水起而令世人刮目……
斗转星移,物是人非。老前辈已经先后离我们而去,他们生前呕心沥血的艺术精华已逐渐被人们淡忘或视而不见(除了其固有的货币价值之外)。因为今天的我们正在经受着改革开放和市场经济大潮的荡涤考验—原本的价值已被扭曲,原来的标准正被异化,原有的底线却被突破—人们开始因浮躁而失去信仰,因趋利而失去诚信,因贪婪而自甘堕落……在一个被忽悠得颠三倒四的社会背景下,我们又何来独善其身?我们是否已在不经意间将前辈的优良传统给淡忘了?玩丢了?今天除了权力、地位、金钱,还有几人真正地“志存高远”、“青灯黄卷”而“厚积薄发”?今天的人们就这么将岁月蹉跎掉而不去担当?以后我们又有什么脸面去正视前辈的在天之灵?又拿什么向我们的后人作个正面交待?辗转反侧不禁让我愈加惆怅……
然而当下,最令我忧心的是我们业界的主观意识和生态环境——画山水的人,往往将自己封闭在一个个都市钢筋水泥的丛林中聊以度日,人生所有的欲望都在其中被满足。哪怕偶尔外出,也只是象征性地“走马观花”或“到此一游”罢了,回到画室依旧“老方一帖”地周而复始。如今中央号召大家“走基层”,对我们业界来说尤为及时和必要。也只有等到大家的自觉意识转化为自觉行动,真正地去“亲山爱水”,我们山水界才真正有救、有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