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4月暮春,我随“画说通州”艺术家采风团赴狼山写生。清晨的大巴车穿行至青石板路,远处五山如黛临江而立,像一幅渐次展开的水墨长卷。同行画家王汇涛指着窗外说:“那最峻拔的便是狼山,虽仅百米高,却是‘江海第一山’。”
步入景区拾级而上,广教寺山门首先映入眼帘。米芾手书的“第一山”匾额悬于飞檐下,笔锋间似有宋时江风掠过;门联“长啸一声山鸣谷应,举头四望海阔天空”虽经重刻,仍存古意。讲解员说,狼山自唐代建寺便是佛教圣地,文人足迹与寺院香火交融,如同黄宾虹笔下的积墨山水,越叠越深。
石阶两侧古木参天,香樟浓荫里偶见断碑残碣。一块明代碑刻虽字迹模糊,“江海潮音”四字仍清晰可辨。正驻足间,一只山雀倏地掠过,尾羽轻扫碑顶,让人想起宋人“山鸟似知身世恨,一声啼破夕阳烟”的诗句。
转过几道弯,萃景楼在古木间若隐若现。这座明代古楼取“荟萃山水之景”之意,楼前两棵六百年银杏枝干虬结如盘龙,皴裂的树皮上,苔藓织就深浅不一的纹路。我伸手轻抚树皮,忽然觉得每道褶皱都是与光阴的对话——这不正是山水画中“鱼鳞皴”“牛毛皴”的原型吗?自然早已在时光里写就最美的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