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道无垠,墨海无涯。范存刚者,擅大写意,怀古意而纳新声,执素心以写丹青。其人也,居庙堂而不倦研精,处市井而不染浮华,志存笔墨,情寓丘壑,抱霜雪之节,融春风之怀。
尝游艺林之奥境,探古今之幽微,心追汉魏之骨气,手效宋元之风神。笔行龙蛇之间,墨洒云烟之外。纸未展而神已运,毫方起而气先通。风枝鸟影,花木山川,皆入其腕下,变幻成象。写竹如舞,绘梅似吟;枝叶有骨,花鸟有魂;繁而不冗,简而不枯,气韵流转,如风行水上,笔意飞扬,若云从龙吟。
其艺也,非一朝一夕所成,实经岁月之淬火,积时光之涵养。尝习吴门之简练,承京华之风骨,旁参徐渭之放逸,近取白石之天趣。笔意或苍茫,或遒劲,墨法或浓重,或清润。放则奔放如蛟龙之出海,收则内敛若幽兰之在谷。疏密虚实,浓淡干湿,皆得造化神功之真传。画中有诗,诗中藏道;无声胜有声,形尽而意生。
善破墨,能积墨,巧撞水以得变化之趣,借飞白而现飞动之姿。其画面多留白,白非空虚,实乃气息之所聚,神意之所藏。浓墨之间有淡香,枯笔之际现生机。似拙而实巧,若漫不经心,实含通天彻地之理。画非止为形饰,实为心象之寄;笔非止为手艺,实为性灵之吐。
范氏不囿成法,不拘门户。笔下世界,非一水一山之形貌,而为意象之构造、心迹之展演。故其画无雕琢之态,有天然之趣;不求工整之貌,而得生动之真。每构图时,先定气势,后定物象;气须通畅,意须圆融。鸟不在形似,而在神态之动;花不在色艳,而在枝干之骨。故观其画,如听雅乐,初不喧哗,久而不绝;如临高山,不在一时之壮丽,而胜在万古之悠远。
尤可称者,在其不弃墨韵之本,不废色彩之变。其作虽主笔墨,而常以微妙设色为之添神,红非艳,绿不妖,设色有度,得气韵之和。或晕染若晨曦,或点缀若残霞,使画面若水中月,似梦中山。于朦胧中见清朗,于澹远中有精神。其笔墨与色彩,非并列而已,乃交融而生新境。
世之绘事,或工巧而乏情,或放纵而失形,范氏独能以意统形,以气摄神,物我两忘,境界恒生。既非固守旧法之流,亦非盲逐时尚之徒。其心澄明,其志清远。所为者,非一时技艺之炫,而为丹青正脉之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