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一幅藤萝中,花序下端紫色隐隐,是身份的表明。上半部分的花子仿佛被光刺透,呈现出一种不要命的灿烂来。画面下方,藤须纤长有力,是流动而执着的魂魄,是连接理想和世俗的递质。
《梦里繁花之一》综合材料50cm×80cm2024年
那种矛盾永远存在。有人热火朝天地逐日,有人安静地看月亮。或者说,我们有时逐日,有时看月亮。当然最理想的状态是,手中有六便士,心中有月亮。与月亮的相处不焦虑、无负担,它不打扰我们对自己内心的关注。独自赶路的夜里,它随我们移动。追月亮的人追不上月亮,却在月下体验到一种极具边界感的守护,心灵因此获得安息。
哪有那么多血脉贲张的时刻,我们大都在月亮之下沉默,无关白天黑夜。只是有人不甘,有人接受。从某种意义说,月亮代表一种态度,一种思维,一种在自然面前默默俯身的谦卑,这谦卑注定了不一样的获得——低下身时你会看到,貌似荒凉的的旷野原来那么丰富,就在脚下方寸之地,草精致、花好看,草杆上抱着虫,虫身上缀露珠,自成一个活泼的小宇宙。
李恩成以谦卑之心画出自然界的群舞、无声的狂欢,没有绝对主角,不需要专门的舞台,花草们的自然站位永远合理。蝴蝶低飞,俯视的姿态充满关怀;青虫横卧,松弛中带着十分的友善。宽叶的、小叶的,单生的、伞状的,各种草和花熙熙攘攘。罗素说:“参差多态乃是幸福的本源。”他的意思是接纳一切的不同——这句话里的“参差”,日语翻译为“混合”。
画家要说的,大约也是这个意思。
《珍禽图系列·白鹇》综合材料50cm×80cm2024年
那只白鹇,肚子是带有光泽的青黛色,尾部斑驳,一看就是个有故事的鸟儿。孔雀尾羽的笔触是我们熟悉的,但上面变换的金色与青铜色,因画家贴法之拙而显得自然,因此精彩。赤颈鹤那一低头的优雅与画面左右的纱状效果相得益彰。修竹半掩,鸟身也半掩,无遮挡的时候,人是望向画中物象的;轻纱一隔,望就成了窥,一窥之下,平添了许多距离和揣度。人心之远近也同此理吧。
偏偏美的产生常在这种不确定当中。
那首颇具北欧曲风的《追月亮的人》里这样唱道:“在一望无际的荒野里,他拨开扰乱的光影,在夜色倒映的湖水里,那是他应许之地。”
《珍禽图系列·孔雀》综合材料50cm×80cm202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