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我们伟大的祖国开始了改革开放,西学东渐、外来的思潮、西方的艺术品都蜂拥而入,所以当时在我们传统的书法、篆刻领域也掀起了很大的波澜,产生出很多的矛盾。我们经典而灿烂的几千年的书法篆刻艺术,当时就被某些人认为是老祖宗留下的陈旧东西,是过时的、没有多少生命力的。而对于那些科学地接受西方的一些理念,在我们书法篆刻领域勇于创新的年轻人,从实验尝试的意义上来讲,他们不恪守传统、西为中用、大胆探索、勇于实验,也取得了一些可观的成绩。
但是舆论往往是有倾向的,当时就生发出一种虚无主义的偏见,重创新,而否定固有的深厚文化传统的一种状况。所以当时经过思考,我认为我们中国的优秀传统,“传统是万岁,创新是万岁加一岁”,任何新的创新、新的成果,在我们中华民族艺术的灿烂长河里,从唯物主义史观来认定,它始终是迈出的可贵的一岁,也只是相延续的一岁,不宜夸大到厚今而薄古。所以我就带着这样的思考再进行我的漫长的探索。
2015年创作榜书《涛声》
在后来的几年里面,在继承与发展、陈与新的问题上又有对立的碰撞,就是把传统跟创新割裂、对立起来,似乎要创新就不能学习传统,学习传统就必定会阻碍艺术的创新,甚至认为传统是我们创新的绊脚石。我认为这种观念又是不可取的,我们前代智者代代发展着的书画即优秀文化艺术,它随着时空前行,作为珍贵的遗产,遗产它始终是在我们背后的,你有智慧,你有胆量,大胆地往前跑,它绝对不能说成是你前进的障碍,你的障碍是在你的心中,是缺乏清醒而科学的认知。所以我当时发表过另外一个见解,就是"推陈出新",它的内核是"推新出新"。我们几千年来灿烂的书法篆刻艺术,不管是周秦汉魏的金石文字、碑刻文字,包括之后王羲之、宋四家、明末的几个大家,乃至于从乾嘉以后我们所出现的在篆隶方面的前所未有的创新,像邓石如、伊秉绶、赵之谦、吴昌硕……三千多年来闪耀着光辉的那些大家,他的面貌是新的还是旧的?他始终是新的,而且随着时代的过去,他愈加绽放出他灿烂不灭的光芒。我们不应该拿经典传统跟创新对立起来,我们向这些伟大的先贤学习,不是学陈,实际上是在学新,事实证明你如果仅仅是照搬照抄学了他的新风格,对不起,他是新的,你则是复刻品、是旧的。那关键是学什么?除了学风格,更重要的要学习这些历史上伟大的书法篆刻家全新的、超前的、科学的理念,正是有了这样一种内在的理念,才能做到真正地学往者之新而企求今日和明日之新,从而促使出诞生更新的艺术风貌。
所以这些思考和摸索,几十年来给我以很大的鼓励和启示,也尝到了一些甜头。我今年也85岁了,但是对自己的努力的成绩还是充满遗憾的。尽管老了,但是在神圣的、经典的、传统的书画篆刻艺术面前,我始终还是一个新时代“守正创新”的、虔诚的老学生。
韩天衡作品老学生2022年
韩天衡先生艺事记略
1940 5月20日,出生于上海。
1946 侍父钧铭公侧学习书法篆刻。
1956 师从郑竹友先生学习书画篆刻。
1961 师从方介堪先生攻研书法篆刻,方先生为其取字“天衡”。
1962 师从马公愚先生攻研书法,拜识黄胄、王个簃、朱屺瞻先生。
1963 作品获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美术作品优秀奖。拜谢稚柳先生为师。
70年代与谢稚柳(左)先生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