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在山西省朔州市应县,窗外大雨如注。雨水猛烈地敲打着玻璃,天地间白茫茫一片。按计划我们是要去雁门关的,现在看来是要冒雨出发前往了。
车子驶入山区,道路开始盘旋上升。雨势稍缓,但山路显得格外险峻。一侧是湿漉漉的山崖石壁,另一侧就是深谷。雨水汇成细流,沿着路面和山沟往下淌。路边“十八弯”、“急转弯”的警示牌在灰暗的雨幕中格外刺眼。
车厢里我俩都有些紧张,开车的舒建新双手紧握方向盘,全神贯注。我看着窗外的悬崖,心也跟着悬了起来,不自觉地屏住呼吸,抓紧车门边的扶手,耳边只剩下车轮压过积水的声音和细密的雨点沙沙声。
盘绕许久,我们终于看到前方雨雾中的山顶上,矗立着一尊高大的武士石像。它像一个沉默的标记,告诉我们:雁门关到了!
雨势稍小,之后变成了蒙蒙的秋雨。我们选择乘坐观光车进入景区,雨水并没有减弱我们游雁门关的兴致,甚至还增添了一种雨中游览的意境。
沿着坑洼不平的古老石板路艰难徒步,我们相互搀扶、亦步亦趋,各自无语地进入了自我的意境之美,缓步登上关楼。忽闻战鼓擂起,一阵紧似一阵,站在高处,视野两茫茫。
望关内,是山西的群山,层峦叠嶂。在雨雾中呈现出深浅不一的墨色,山势起伏,沟壑纵横。
看关外,景象截然不同。目光越过城墙,是一片向远方延伸的而相对平坦开阔的土地。
虽然雨雾朦胧,但那稀疏的植被和开阔的地势,让人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就是塞外了。
雁门关这道巨大的天然屏障,沉默地分开了中原腹地与塞外大漠。
站在湿冷的关墙上,冷风夹着雨丝吹在脸上。由于今天落雨,此时游人并不多,看着眼前这对比鲜明的景象,令人遐想,历史的厚重感油然而生。
脚下这座雁门关,号称“九塞之首”,绝非普通关隘。它见证了太多的过往:历代戍边将士在这里浴血守卫疆土;山西的商队曾从这里出发,踏上艰险的“走西口”之路,远赴内蒙古草原;还有西汉时,王昭君远嫁匈奴和亲的车队,也曾缓缓驶出这道关门,走向未知的塞外生活......
这道自然天成的险要关隘,仿佛注定要成为中原与北方交流、碰撞、融合的重要通道。
关墙的砖石被雨水浸透,显得黝黑而冰凉。我伸手摸了摸那粗糙的墙面,雨水正顺着砖缝往下流。脚下的石板被无数脚步打磨的无比光滑,凹陷处积着水,我杵着登山杖一步一滑小心地往前走。
舒建新开口打破了沉默:“眼下的砖石,曾承载过多少历史的脚步?士兵巡逻的战靴,商队沉重的马蹄与驼铃,和亲车马的轮毂……多少声音曾在这里响起,最终又归于沉寂。”
雨渐渐停了,天色微亮,但云层依然低沉。雁门关在湿漉漉的山间,更显苍劲厚重。它沉默地矗立着,千百年来,迎送过无数的人,也目睹了无数的变迁。
下山回到原点,游客中心开始喧闹,许多游客看到我们便询问着关口的雨大不大,路可否好走,我告诉他们腿脚欠利索的老人一定要当心路滑难行。
时过境迁,而今的雁门关,千百年前官兵的戍边生涯了无痕迹;当年枕戈待旦的士卒,变成了摩肩接踵的游客,一年四季,络绎不绝。
千年前,将士们为守关护疆土,现如今我们到此,该是护关守文脉。看得出,到此一游的人们都心怀崇敬,前来探访这“九塞尊崇第一关”曾经的荣耀。
车子沿着湿滑的山路下行。我回头望那雨后的雁门关,云雾缭绕,古老的关隘在群山的映衬下渐渐变小,却依然清晰。
它像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无言地立在天地之间。
(文/马悦英,文中部分照片来自网络,原创文章为2024年秋季河北、山西自驾游纪实,来源:茶马古道上)
画家简介
舒建新,祖籍山东青州。中国国家画院美术馆原馆长,中国画学会理事,中国国际文化交流中心理事,一级美术师;2010年在中国美术馆举办《丹青云南神韵楚雄——舒建新中国画作品展》;2015年在中国美术馆举办《丝路丹青茶马古韵——舒建新中国画作品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