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年前，周思聪的画展在山东省美术馆开幕。这是叶浅予先生的建议，并希望她能到山东农村去画点画。这也促成了1984年我和她的沂蒙之行。此次画展在山东反响很大，效果很好。

1984年应桂和周思聪在沂蒙山之蒙阴县吉宝峪村深入生活

11月22日开幕后，我陪她参加山东艺术学院和山师美术系联合举办的学术报告会。行前我告诉丈夫秦胜洲我们晚上回来吃饭，劳他的驾准备一下，“不要肉类，清淡点，多做点蔬菜类的就行了。”

周思聪的讲座很受欢迎，以提问对话形式，生动活泼。会议结束，张宏宾约我们到他家坐坐。宏宾是我们中央美术学院的同学，他在美院附中时和思聪同班，当时在山东师范大学当老师。

来到宏宾家，他把来山东后的画作几乎全搬出来了，桌上地下琳琅满目。由于是老同学，我们之间没有客套，开门见山，边看边谈，时而谈画，时而谈到我们在校时的趣事，气氛亲切而融洽。思聪仔细地看着画，直率地对画作有表扬也有批评，全是出自肺腑，是真正挚友之间的语气。

不觉间天色将暗，我们便告辞，回到我杆石桥的住处。

一进门，折叠的餐桌已打开。因为当时住房狭窄，我家桌椅多用折叠式。此时六个菜已摆上小圆桌，而且是清一色的素菜。只听思聪“呀”的一声叫出来：“老秦，怎么这菜全是赫石色的？”做为画家她对色彩十分敏感。

“你们不是要吃素菜吗？我特意到佛香斋去买的”。当年济南一家素食餐馆刚开业，所有的荤菜都是用豆制品仿制的，故而基本上都是酱油色用绘画术语就是赭石色。

我们三人（其中一位是思聪的学生）笑着一齐俯身餐桌，看着那些“鸡”“鸭”“鱼”……我无奈地说：“我说的是‘蔬菜类’，不是‘素菜类’！”思聪说：“算了算了，这也很好，这顿饭的色彩终生难忘。”

说真的，虽然有六个菜，味道却基本一样，都是豆腐味，我边吃边不停地埋怨着。胜洲用含着歉意的眼色看着我们三位女士，双手合十，不停地说着“对不起，真对不起。”

1990年叶浅予师生艺术行路团

直到1990年“叶浅予师生艺术行路团”在杭州相聚时，思聪还风趣的向同学们介绍这顿“赭石色的晚餐”，又引得大家大笑不止。

画家们的生活中是不乏这类笑话的。如今思聪、胜洲都离我而去，只有我这孤独的老人坐在窗前回忆着那遥远而甜甜的往事……

（文/单应桂）

（来源：单应桂艺术基金会）

画家简介

单应桂，1933年出生于山东济南，祖籍山东高密。1949年参加工作，任新华书店编辑部（后为山东人民出版社）助理编辑。1956年考入中央美术学院中国画系，受业于叶浅予、李可染、蒋兆和、李苦禅、刘凌沧诸先生。从事美术工作60多年，创作了大量美术作品并培养了一大批优秀美术人才。现任山东艺术学院教授、山东文史研究馆馆员，山东省美协顾问、中国女画家协会顾问，山东女书画家协会顾问、山东女书画家协会终身名誉主席。历任中国美术家协会理事，山东省美协副主席、中国美协年画艺委会委员等职。1988年和1995年两次被评为山东省专业技术拔尖人才，山东省“三八”红旗手，1994年被国务院批准享受政府津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