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写生,我觉得那是一种瘾。一种如同好酒之人无法回避酒香诱惑的那种感觉。每当置身于山林之中呼吸着沁人的空气,听着鸟鸣虫吟,感受着淅淅沥沥细雨,嗅着带有土味的氤氲山气;或是置身于百年的皖南古民居,依着狭长幽深的街巷听着屋里老钟摆的滴答声;或是置身于西北荒漠掩埋下的匈奴古城,感受着身边呼啸的风沙和漫天烟尘,或者是站在南国炎热的海滨,头顶烈日闻着带有咸味的海风。对我来说这简直是一种享受。因为写生会让你忘却自己的存在,会让你灵魂出窍。我能感觉到的那种由此所转化而来的激动、感动、惆怅、或一种宣泄,一种无可奈何又充满挑战的诱惑。它驱使着我着了魔般的扑向自然的怀抱,面对空白的画布绞尽脑汁思考如何抓住这种感觉。
郡王府的秋天之二 50CM×60CM 布面油彩 2011
笔和画布的碰撞是有声响的,它的节奏同自然的风声、雨声和鸟鸣声是一致的。调色盘里的颜色也是有生命的,它必须和自然的呼吸同步否则画就会形同死尸。自然也不总是慷慨,写生有时得跟它较劲。面前的风景就像一个被武装的密不透风的城池,面对如此复杂的景致如何开始绝对是个挑战。面对自己的无奈,不如索性当一回关公,将笔和色彩的大刀抡开来先再说。然而如何把自然的生命气息赋予你的写生过程,如何把凌乱的线条、复杂的色彩、动荡的笔触为我所用可是个大难题。为了达到感觉,作品被一遍遍的画了刮掉再画,再刮了再重画,一次一次的反复。伴随着痛苦的失败和无情的煎熬之后,自然的真实开始慢慢的显现在了画布之上。
企沙革命路 70×80CM 布面油彩 2008
这种真实不只是形状,它更是一种同一频率下的线的舞蹈、造型的碰撞和色彩的和声;当与自然同呼吸的感觉跃然于纸上时,画就有了生命,自然也会慢慢地吐露出它的本真。心的轨迹就是画的轨迹。那是一种物我两忘的境界,正如禅宗偈语所云:风没动而是我的心动。令我心动的正是那充满无穷变化的自然,生生不息的自然,永远为师的自然,以及始终醉心于自由游走于风景之间的那种感觉和状态。
(文/梁智龙)
安徽屏山之五 80CM×70CM 布面油彩 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