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藏女与水》(1993)以超时空的构成和装饰性的造型,把西藏的自然与民间的风情结合起来;《香格里拉》(1998,2003)把西藏的自然风光融入冥想的卧佛轮廓。《佛之界》(2002)、《有天窗的壁画》(2002)、《辉煌的无色界》(2003)、《色、空》(2007)等作品,从藏传佛教壁画、唐卡中借用了超时空的象征性构成,又加入了画家超现实的浪漫幻想。《佛之界》中触地印的佛陀被画成通身透明的发光体,显示了佛陀纯净无垢、光华灿烂的精神世界。《色、空》中双修的明妃被画成虚幻的影子,也符合佛教“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的哲学观念。《有天窗的壁画》、《辉煌的无色界》在成排坐佛或双修佛之间穿插安排了透明的几何图形,增添了画面空灵、神秘的幻觉。画家并非机械地复制或挪用藏传佛教艺术的图像,也并非简单地重复或阐释藏传佛教的教义和哲理,而是创造性地实行藏传佛教艺术传统的现代转化,同时表现了画家作为当代中国知识分子的现实关怀、批判意识和反思精神。他的作品《捻线的卓玛》(2003)把神圣的菩萨与普通的藏女有机地组合成同一个形象,既体现了菩萨的人间关爱,又突出了藏女的圣洁心灵。《灌顶图》(2001)、《错位的曼荼罗》(2003)、《代沟》(2007)、《金屋》(2007,2010)等作品,都寓有或明显或隐晦的社会批判、讽刺意味。
破壁图 设色水墨 168x500cm 2010年—2011年
在当今实用主义、拜金主义和享乐主义盛行的社会,中国传统文化包括西藏传统文化的流失已是普遍现象,雪域高原包括佛教寺院也未必纯粹清净。《错位的曼荼罗》中间破碎的坛场,可能象征着宗教传统的断裂。《代沟》的双修男女一分为二,半边手中的持物是各种法器,半边手中的持物则是印着红唇的信用卡、酒杯、色子之类,世俗的纵欲享乐代替了宗教的修行仪式。画家近期创作的《小鸟》(2012)、《雪霁》(2013)、《牛粪饼》(2013)等作品,似乎又回归创作《邦锦美朵》时期那种质朴、单纯、清新的西藏民间情趣,但更富有写实造型元素和现实生活气息。
《归去来兮》(2012)和《不染亭下茶未凉》(2013)把藏传壁画、唐卡的画法与汉传工笔重彩的山水、花鸟、人物结合得更加紧密,不仅分别寄托着画家对仙鹤的自由飞翔精神的向往,对周总理的高尚洁白人格的缅怀,而且无意识地自然流露出画家对汉文化艺术传统深深眷恋的心理情结。
为什么虫草哥还不回家 布面重彩 64x99cm 2017年
韩书力的藏纸、宣纸水墨作品,也是他独创的一种汉藏绘画样式。画家进藏20年以后,在眷恋汉文化艺术传统的无意识心理情结驱动之下,在创作布面重彩绘画的同时,重新画起了宣纸水墨画。他说明:“这时我的水墨已非当年的笔墨与程式,藏密艺术的许多元素已不知不觉地渗化到其中的笔韵墨章之中,其结果便是我的‘黑地水墨画’的形成,它或许能为人们提供一例新的审美样式。”他的藏纸、宣纸水墨画《佛印》(1991)、《乐空双运》(2000)、《拈花图》(2003)、《圣洁雪峰》(2008)、《喜马拉雅系列》(2010)、《青稞图》(2011)、《透视图》(2011)、《破壁图》(2011)等作品,确实渗入了不少藏密艺术的元素,而《金戈铁马》(2000)、《簪花仕女变奏》(2001)、《阳关》(2002)、《江山·美人》(2006)、《多寿》(2008)、《知白守黑》(2012)等作品,则更多是在类似黑地唐卡的浓墨背景上描绘汉文化艺术传统的意境。韩书力为“国家重大历史题材美术创作工程”创作的巨幅水墨画《高原祥云——和平解放西藏》(2009),与他早期创作的彩墨画《毛主席派人来》比较,虽然人物还是素描的写实造型,甚至刻画得更加深入,但建筑特别是铺天盖地的祥云采用的是藏传壁画、唐卡的装饰性、程式化画法,也呈现汉藏文化元素融合的特色,被评为“国家重大历史题材美术创作工程”的优秀作品。
香格里拉 布面重彩 90×110cm 2003年 中华艺术馆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