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状态
在细化与内化的语言修辞中我们总能看到某种单纯的语法,在某种意义上讲,中国画就是秉承这样一种单纯的语法表达繁复不尽之世界的,而作为画家的个体与世界的图景之间,我们只能相对地成为一扇微妙和小巧的窗户。也许对李戈晔来说,这扇窗户给予了她足够的想象空间,以至于她执拗地为那蒙昧的抒情不断强化自己的语调,尽管那语调如此温婉轻盈,像处于梦的界面,她仍不懈地付出“灵晕”,以反观现实生活的多样无序与即时残酷。无疑,在戈晔那里,这几乎已经形成一种惯性,类似于防波堤式的惯性,朝向情感中最为隐秘的核心。
我们不能说一处场景凝固的瞬间是画家不断审视自我的实际形态,但我们可以在那种形态里反复调整时间的焦距,以便于自己对永逝的一切视觉形象加以处理或回味。这里的“永逝”才能回到每一次具体的绘画行动中,而成为无法流逝的时间节点。对于画家,这几乎就是恩赐,就是我们赖以虚度的存在秩序,这是一种反命运的秩序,一种对“生命状态”的夺取,而非仅仅是对“瞬间”的夺取。在李戈晔的画里我们能够找到这种虚度的夺取,而“虚”的闪烁正是“生”的蒙昧,正是一种对烦琐精神生活的极端概括。她特别注意这种“减法”,一方面是对人物造型和绘画形式的减法,一方面是对色调的减弱,它们共同烘托出一种半隐半现的情绪指向,更深化了那种明明灭灭的精神存在,它告诉我们一个事实:生命总有一些部分在虚暗里,在浮动中,在隐约的混沌中。
那么我们是否可以这样认为:在对世界想象的不断瓦解和对自我的不断剥夺和修葺中,才能更为深刻地理解我们的“本性”?才能在一种简约里回到绝对的松弛?回到自然而然的生活?也许,李戈晔刻意为我们设置了这样一个陷阱,并且坦率地讲,她一直在不断地设置同样的陷阱,让我们陷入到她“减法”的世界里,陷入某种单纯的审视,让我们明明知道这是一个不可能的水域,而偏偏每次都沉浸其中,并享有那种沉浸的愉悦感。
这既是一种鲜明的态度,更是一种鲜明的状态。
《暗涌-1》80cmx200cm 绢本彩墨 2022年
《暗涌-2》80cmx200cm 绢本彩墨 202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