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38cmx144cm 纸本水墨 2015年
4.善意
在李戈晔的绘画里,总充满一种善意,无论是读出的爱,还是屏住的气息,我们总能从中识别出一种为善而贮备的时空,它往往带着某种绵延不断的温和的拯救性,为我们打开了一扇独自怜悯的门,并且它非常注意这种怜悯不被过度地夸张,仅仅止于一个微妙的姿势和一张网,止于向善的平静。也就是说,哀伤如果能保持一种安然的尺度,它就显得更加强悍,尤其在善的经纬之间。
善意对戈晔而言也意味着某种审美的绝对高度,我们在戈晔的画中几乎看不到阴影的存在,在主体人物的刻画中始终不给予它们影子,甚至连水中倒影都没有,她似乎在努力地甩掉所谓的现实感,某种重量,某种可能的丑恶。我想她并不是刻意的,在她的天性中有一种绝对的理智要求她对人生的美做出证明,对生命中不可承受的轻做出回应,因而,戈晔的审美实际上就是审善,她试图在绘画中强调一种连贯的、和谐的、具有一致性方向的、充满精神性的、向善的力量,尽管在现实中这是一种奢望,那么对奢望的渴望,也会更为明亮。所以,我们总看到戈晔的画即使晕染得十分浑厚,也不乏明亮的感受。
此外,戈晔的善意还在于某种对世界而不是对现实的“游离”,世界作为一个庞大的空间为她创造了一种爱的箱体,善爱就是善于将这个对庞大世界的爱置入自我的头脑,没有任何事物和空间比它更饱满。这是一种普世的价值观,往往内在于所有人的意识里,内在于我们所能看到的现实中,也就是说,戈晔的绘画在对普世善意的暗合上决定了她仍是一个孩子,一个一直警觉的孩子,深怕失去世界的孩子,所以,戈晔对朋友有一种不自觉地依赖,并不是针对某个具体的人,而是每个人头脑中那个庞大的世界。因而,戈晔的绘画正是她善意人生的表象。
从另一个层面上讲,善也可以理解为擅长、善于,而意既是意味、意义,也可以特指水墨画中的写意,那么我们就可以得到这样一个结果:戈晔擅长写意。这里有两层意思,一是戈晔作为一个工笔画家,却用写意的方式表述,虽然很多画家都如此做过,但她为这种做法建构了一套自我反驳自我对立的语法,为了让某种单纯突然变得可疑。尽管戈晔的单纯并不值得怀疑,但她试图让这种反驳成立,至少在形式上成立。我想,这是一贯的“游离”的作风:永远有一种距离在你我之间,在他人之间,在自我之间。二是戈晔并不在意她画中的人与水精细到什么程度,她热爱可能的忽略,无面目的泛指,不实的重量,恍惚的姿态以及朦胧的情绪,她热爱一种与前者一样的不确切,一种未知莫名的感受。这正是古“意”今解的具体体现,古“意”连“心”,今“意”连“知觉”。后者不是一种语法,而是一种态度。
其实,作为一种方式,以工写意也好,兼工带意也好,无非是自我推演的某种具体结构,戈晔选择这样的结构是一种机缘和相遇,就像选择此在的一生一样。重要的是如何让这样的一生在善意的力量下成为向上的明亮。
(文/孙磊,《声息之间——谈李戈晔绘画》)
作品欣赏
《旧梦》38cmx82cm 纸本水墨 201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