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罗齐曾说:“现在,应当牢记在心得第一点是,直觉的知识不需要老师,也不需要依靠任何人;她不需要借助他人的眼光,因为她有自己出类拔萃的眼光。”【2】王绍波对于水彩的敏感和兴趣正是基于此,这也可以看成画家才情的体现。在其绘画创作的早期阶段,有两方面值得关注,一是早期的写意绘画训练,二是中央美术学院的进修经历。王绍波其少年时代就有幸得到青岛写意花鸟名家宋新涛教诲,尽管后来他的国画成就往往被水彩画所掩盖,但是不得不说,早年扎实的传统国画训练,赋予了其水彩画别样气质。尤其是他的恩师宋新涛先生不仅传授其传统写意花鸟画技巧,更是从人格信念上奠定了其一生对于绘画的理解,尽管王绍波在后来做了更多的尝试,但宋新涛雄浑大气、典雅中正的审美很好地传递到王绍波水彩画的审美理想中。因此,当他90年代到中央美术学院进修油画的时候,他并没有追随当时现代艺术时尚的潮流,而试图在写实中实现自我的绘画理想。后来王绍波曾做过这样的解释:“我迷恋写实风格。天生的直朴和不善思辩的思维反应,使我对变幻迷离的现代艺术‘望而不及’,好在以写实法,表现平实人,其意在‘实’,也无所谓‘笔墨当随时代’了。”【3】但是这种写实主义的主张在后来的创作中略有调整,正如马蒂斯对于艺术的理解一样,王绍波一定意识到表现事物除了原生态展示它们之外,还可以艺术化地召唤它们。因此,后来他常常在写实主义前面冠之以“观念性”,实际上,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观念性即眼中所见,对现实的理解,是艺术家思想的表现和创造,并非简单的形式”。因此,王绍波在后期的水彩画实践中很好地回应了“准确不等于真实”这样整个现代艺术的命题。
图4 王绍波 秋 58cmx88cm1998年
但是,我认为王绍波早期钟情于写实主义,与儒家人文主义理想熏陶不无关系。我们也可以这样理解年轻的王绍波希望通过视觉图像来表达个体对社会的关爱和认知,因此,我们也可以看到王绍波早期创作的水彩画题材多选取了北方农村的田园景象。他如同一个诗人一样,努力地在这些故园中寻找一种原始的诗意。《岁痕》(图1)、《冬至》(图2)等都是这个时期的佳作,在充满激情的笔触以及带有水墨画干湿浓淡效果的色彩图像背后透露着画家凝聚历史的眼光。在那些斑驳的墙上,苍老的树皮中,甚至在那些凌乱但是又充满了秩序美的枝条中,王绍波似乎在极力寻找一种历史的记忆或者说他想通过图像的形式去凝固历史瞬间。在石屋升起的袅袅炊烟、夕阳洒染的草垛,繁花乱舞的桃树林等意象中,画家构建了一个理想的田园梦。这些早期的水彩更像是一首首乡村的散文诗,舒缓悠扬,却缺少了鸿篇巨制的视觉冲击力,这似乎也是二十世纪水彩画集体面临的问题,即如何摆脱水彩小画种的局限,而真正与油画和水墨画的深厚历史相提并论,这样的思考最终强化了王绍波绘画中的经典意识和历史意识。
二、历史意识和主题性表达
今天回顾其水彩历程,真正让王绍波的水彩画广为世人所知还是十届美展的金奖作品《渔歌》(图3)。这幅画得意义不仅仅是为山东水彩画赢得了荣誉,更重要得还在它在水彩画发展历史中的探索意义。实际上,在这张作品获奖之前,王绍波的水彩画创作,尤其是他一系列获奖的作品已经隐约显露出他的历史意识。
图5 王绍波 四季歌 190cmx70cm1999年
1998年第四届全国水彩·粉画大展的金奖作品《秋》(图4)开始呈现出与以往作品不一样的感觉。画家把繁琐的细节表现开始归纳于单纯的形式之下,带有纪念碑意义的构图形式和浓烈而又极度深沉的红颜色变成了对秋的诗意赞歌。精细入微的技巧已经被浓烈的情感所覆盖,令人惊奇的是,画家通过高超地经营,秋天枯萎的物象并没有给人一种消极的感叹,反而变成一种张扬向上的精神力量。王绍波的那种外露才情被有效地控制在一种含蓄之中,对古典绘画肃穆、静谧的诉求与儒家文化中对典雅、中正的典范进行了一次亲密的接触,这便构成了一种恒古、向上的精神力量,这在后面一些重要的作品中得到了延续。而1999年创作的《四季歌》(图5)则是另外的一种尝试,这张作品彰显出早年写意花鸟研习对于画家所起的作用。王绍波采用了长幅的构图形式,这往往是传统写意花鸟画的构图方式,前景的西红柿和黄瓜等物象的表现也多借鉴了传统中国画的表现技巧,但是与国画不同的是,画家利用透视加深了画面的空间关系,尽管中景的菜地和远景的塑料大棚并不是画面的重点,但是却巧妙表达了新农村建设的主题。众所周知,新中国建立以后,写意花鸟画在社会服务的方面往往表现出捉襟见肘的尴尬,但是水彩画却在这两者之间架起了一座桥梁,因此也赋予传统写意花鸟画所不具备的社会功能。
图6 王绍波 酥油茶 128cmx113cm200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