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理论著作,我们无法沿着情节与人物去分析,里面充满了抽象概念的彼此剥离与互相印证,有时间线,有空间线,更有跨越时空的灵性对话。然而文章并不晦涩难懂,作者仿佛有意以最简阐释深远,呈现那些或远或近的声音、不可见的体验。对于阅读者,尤其非美术和哲学专业的阅读者来说,张翼飞成就了一件美事和善事。
元代黄公望《草堂遗世图》饱含中国绘画特有的抒情性。
作为美术学博士,张翼飞从本专业出发,在书中插入了32幅中外绘画和摄影作品。意境说转化为架上语言是最自然贴合的事,绘画的“再创作”、无“常形”以及抒情性,成为意境升华的途径和明证。书中以牧溪《六柿图》展示“超以象外”的本真境界,以苏轼《枯木怪石图》说明“不能病其全”之“常理”,以马远《寒江独钓图》解释“空”的含义。这些点到为止的注解等于用抽象的笔墨使更抽象的“意境”具象化,不可谓不奇妙。
南宋牧溪《六柿图》展示“超以象外”的本真境界。
张翼飞的论述是严谨的,更是节制的。他在书中提到张节末的态度。张节末认为自王国维起,对于意境的研究就存在着概念混淆的倾向,“不能将境界的历史无限回溯。”这是个有益的提醒。我们看过太多云山雾罩的宣讲——文化必上下五千年,绘画必举《富春山居图》,书法必追二王,行文必多有生僻字,很多放之四海皆通也皆空的习惯性滥用和过度解读,形成一种长期的、随处可闻的噪音。张翼飞的节制和平实令人惊讶,30多岁的年纪,字里行间清楚地写着安静二字。在安静中生产的文字更容易呈现灵性的铺张,铺张着真诚、坚守与灵魂深处岩浆般的热忱。
北宋苏轼《枯木怪石图》含“不能病其全”之“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