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君,《空山》NO·18,布上丙烯、油画,100×100cm,2020
陈子君,《规训·驯鹿与牡丹》,布上丙烯、油画,222×133cm,2021
记者:在创作时您是否会偏爱某一种材料?使用哪种材料是否决定了您作品呈现出的效果?在绘画材料使用上您有何心得?
陈子君:就在2014-2015年的时候,我尝试了一些别的艺术形式的作品。一切从我的画室开始,当我把目光从画布移开,投射到滴落在地上的油彩时,原先被遗忘的残留物,忽然显现出生命。接着一幅一幅的作品,从地面的废弃状态中生长,恰似根植于土地的树木,因生命本身的感召而成长。它们看似没有规律,但规律不恰是曾经的预设?艺术,不正是要挑战这些预设的牢笼,成为人类“突围”的经验?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汇表述这种“突围”,不恰恰是“自由”?绘画与生命的“重逢”,不正是因为这种自由?当绘画不再是历史的预设目标,而是自身经验的自由,不也正是我们面对绘画的初始之心吗。不忘初心的绘画,需要的就是不断地与历史“规训”抗争,正如一刹那间发现了那些废弃的油彩,就如同重新发现了自己。紧接着我又缝制出相对应的呼之即出的布偶,然后还做了一些用各种布料来缝制缝合的作品,布料、针和线也都是我非常喜欢用的材料,我喜欢这种最细最柔的东西,却能唤起强大力感的材料。
这些尝试,是我绘画的一种补充,更是我关于绘画认知的一次转向。任何材料媒介既是一种手段,它的自身也带有一种很强的隐性符号,所以在使用的过程,是需要很考究的,不能滥用。在绘画上,我并没有去突出太多的材料,使用比较多的还是丙烯和油画,而且当我画得特别顺畅的时候我也会警觉起来,会做一些调整,比如先换着画些纸本的画什么的,停一停再画,我不想变成一个熟到生巧的有炫技倾向的画家。我们需要有能够驾驭的绘画技术能力,但到了一定程度,又需要削弱技术,不要把它看得过重,不被它限制,这是我对材料运用的心得。
记者:您如何看待绘画中的女性经验?在您的作品中又是如何驾驭与处理的?
陈子君:还在求学的那些年,并没有觉得女人和男人有太大的区别,而参加工作以后特别是在家庭中扮演不同角色的时候,这种不同就非常明显了。随着自己个人的生活实践和参与的社会工作实践的增加,逐渐展开了这种关于女性自身的遭遇、思维模式、情绪、身体、责任感、韧性等等,这些都与男性有着天壤之别。女性特质里面的细腻柔软,以及善于反思和反省,也是男性中欠缺的。这些特质和经验中,我最喜欢的是韧性,这是跟随着人生经历的增长而不断加强的,因为有韧性有弹性善于反思,所以可以勇敢面对自己的不足,可以大胆地从最细微之处入手观察,这些细微的经验实际上给女性带来了力量。这使得我在作品的处理上,在原来的胆怯和含蓄中慢慢释放出来。事实上,这点我挺矛盾的,我希望我的作品消解女性经验,不受女性经验的干扰,保持“中性”。我希望在我这里女性经验如果有的话,也只是本能的客观的一种存在(规训无处不在)。但是尽管如此,在我的作品中,还是有许许多多很明显的女性经验,消除不尽。
陈子君,地板胶上的绘画:欲火焚身你还毫不知情,201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