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年3月13日
地点:北京,艺术家工作室
受访人:段正渠
访谈人:吴波董朝阳
文字整理:松子艺熊金华
记者:这次展览用“右卫”做标题,是因为您近几年一直在右卫搞创作吗?
段正渠:名称是策展人卢迎华女士取的,开始叫“右玉”。她说我近几年待在右玉画画的状态让她想到了梭罗在瓦尔登湖写作。策展人有自己独到的思考,我也觉得挺有意思。只是我建议能不能把“右玉”改作“右卫”。因为我每天待着画画的地点就在右玉县右卫镇,而“右卫”这个名字相对于“右玉”也多点肃杀之气,跟自己喜欢的东西更接近。
遗迹一
布面油画
150x180cm
2016
记者:为什么会是右玉右卫,而不是其他地方?
段正渠:2001年春节前夕,我跟建伟、刘飞第一次去右玉。冰天雪地,特别冷,零下20多度。右玉到处都是古城堡,有的还住着人,但更多的废弃了;山头连成一片的土长城,间隔排列着一座座烽火台……我一直对这些感兴趣。感觉这些地方有故事,有吸引力。加上右玉离北京不远不近,三四百公里,开车四五个小时,说去就去了,所以后来常带学生来写生。
但我最喜欢最或者说我看最重的是这儿的安静。镇子不大,可见的人似乎也就那么几十个,而且永远一副不急不躁宁静祥和的样子;绕城遛弯儿,走一万步可能遇不上一个人;在乡下我们一直早9晚5(夏天晚6)两顿饭。两顿饭之间的这大块儿时间,可以静心地画画,不用担心会有任何干扰,也绝不会有其他琐事,你可以毫无杂念地一天只做一件事。画烦了,出门就是镇中心,串串门或者看看或蹲或坐或走动的人和物,也许就有了画的冲动;再不行,开车上山,草地上打个盹儿,朦胧着看看天上慵懒的云,看看山头风车缓慢地转……什么烦恼也没了,神仙般的日子。这在北京完全不可能的。而我眼下恰恰又需要这样安静的环境,需要这样长时间封闭的能让自己沉进去地专注的时间和空间。尤其疫情期间到处封控,有这么一个能让我和我的高研班长时间待下去的地方,很难得。所以21、22这两年就总在右卫待着:21年待了半年,22年又待了半年……这段时间对我来说非常珍贵。
北望长城
布面油画
160x230cm
2017
记者:这批新作与您以往作品面貌有很大不同。近几年,您是一种怎么样的创作状态?有什么体会?
段正渠:14年前后,对原来画的那些东西没了兴趣,但是想画什么一时半会儿还搞不清楚。这不是一句话的事,不可能说变就变了。画什么样的东西?怎么画?适合不适合自己?出来后会是怎样一种面貌和状态?搞不清楚。只能想到的看到的喜欢的就会去试试。面貌特别杂,画的内容也一会儿一个样,有些画几笔改成了别的,有些当时觉得挺好,过几个月拿出来再看又涂掉了。这个过程漫长又痛苦,很折磨人,因为不知道何时才有出头之日。如果说状态,就是焦虑。
但不断尝试的过程终归是重要的,是有意义的。如果绕不过去也无法逃避,那就硬着头皮上,不断碰撞、不断寻找,也许只有这样才有出路。经过年复一年暗无天日地折腾,到20、21年情况开始逐渐好转。尤其22年暑假后突然觉得来劲儿了;暑假后又在右卫待了三个月,越往后感觉状态越好,到后来画了《西偏北》系列的时候,就觉得早就应该这样画。
没有前面磕磕绊绊的五六年的铺垫,不可能有现在状态。起码我现在知道要往哪儿使劲了,但在前几年不知道,虽然有时候也自以为知道。前几年像是在黑夜里走路,啥也看不见,伸着胳膊乱摸乱碰。这应该是这几年最大的收获。可这一晃,七八年都搭里面了。
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