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4cm×259cm纸本水墨
2019年
在创作于2019年的水墨作品《朝天歌》中,含藏着与奇异、冷峻、深沉、神秘相关的审美感受,这穿透一切的墨色,潜存着召唤光、托举光的可能性。试想,倘若没有极致化的墨韵,画面不仅欠缺了戏剧性、冲突感,也会弱化凝视和内省的力量。也或许只有在墨韵深处,才能彻底地展露光的价值:在一片“虚幻”的氤氲之中,“质实”才得以更精确地显象,显与隐、有限与无限,在此时极大程度地趋近和谐统一。
再如创作于2021年的水墨作品《开幕舞》,当雄浑淋漓的墨色将要涨满纸面,静默的气氛弥漫开来,画面左侧松枝旁逸斜出,造型朴拙可爱,色彩鲜明夺目,莫可名状的戏剧感涌上心头。当凝视的目光移至画面中央,“大幕”拉开,墨色挤压出的微弱光感区隔着人与人之间的边缘,使他们从整体中独立出来,一个个身份难辨的“人”隐隐浮现。还有同年创作的水墨作品《一日》,在这件日记体叙事的作品中,艺术家采取以多媒材叠加互动的方式展开叙述,在笔痕墨迹与纸面褶皱的有机关系中,墨韵生发的“黝黯美学”再次显象。纸面褶皱的纹理、质感、厚度所形成的浅浮雕趣味,无疑为作品增添了审美层次的丰富性,而褶皱的物质性边线与笔墨的线条彼此交叠,生发出交响乐般的强而有力的律动感。在这里,暗红色成为了光的象征,被墨色挤压出极具视觉张力的轮廓,从中不难读取到情绪即将变化的瞬间。“人”的形象似是而非,被明暗交叠的不确定性裹挟,凸显了克制与释放并存的矛盾感与辩证性,整个画面充盈着避离世俗、超言绝象的实验气质。
《开目舞之二》
249cm×356cm纸本水墨
2021年
然而同一个问题,总是频繁出现在这些作品中。混沌中散发的点点微光,并非源于自然光源,而是神秘的平光。那么,它究竟从何而来?它意味着什么?多年来,刘进安致力于发掘人的精神深度,将生命的精神性内涵视为创作内核,这使得作品中的“光”,指向“人”意义系统的本质性、本源性。墨色之外,几乎所有的光都围绕着“人”展开:永恒的人性、命运、精神。此时不难意识到,光的根源在于“人”;人的精神,便是恒久不息之光。
《一日》
246cm×176cm纸本水墨
2021年
刘进安的水墨世界,是“一”,也是“多”。一直以来,在水墨人物画创作之外,他同时开启了山水、静物等多种题材类型的创作:并不认为固守和深耕某一题材类型是作品升华的必然之路,相反,他认为不同题材类型足可相互启迪、创发新境,倾向于相对陌生化的内容展开叙述。实际上,在刘进安那里,题材已经不构成形式界限,他强调的是如何从传统程式跳脱至当代语境,而这个当代语境本质上与传统的内蕴是一致的,劲力十足的,富于深度的。
笔墨之于刘进安水墨艺术的价值不言而喻,在很多采访中他都申明了笔墨的立场与态度,这也表明了他对于笔墨理解的深刻性:“如果‘水墨’能够成为今天中国画的另一种表现形式,我更希望去除附加于所谓‘笔墨内涵’那样的干扰,去笔墨的文化化,强水墨的语言化,让‘水墨’单纯起来,‘内容’丰满起来,‘艺术’直接起来。”的确如其所言,笔墨的过度文化化容易压翻语言的价值天平,有遮蔽其自身审美价值的风险,若将外在干扰一并清除以强化笔墨语言的独立性价值,自然也就呈现出文脉和精神的独特性。显然,他将这一观念颇为有效地渗透在作品之中。借助“为水墨减负”的思路将笔墨纯净化、纯粹化,通过意义解绑的方式把语言还给语言,使之不背负任何重量而能畅快地去呈现“呈现”本身,把其优势最大化地激发出来:撼人心魄的视觉张力、微妙精致的细节、只可意会的气韵……继而推演出别具新意的多种可能。
《引,今天是哪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