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cm×114cm纸本设色
三、独立自洽的语言自觉
殷会利曾在创作谈中引用过王朝闻的一段话:“创作个性就是一个艺术家区别于其他艺术家的主观方面各种具有相对稳定性的明显特征的总和,它是在一定的生活领域、世界观和艺术修养基础上所形成的独特的生活经验、思想情感、个人气质、审美理想以及创作才能的结晶。”殷会利长期致力于焦墨艺术语言的探索,独特的语汇建构和鲜明的辨识度,不仅印证了他对这段话的深刻理解,而且找到了与自己精神气质相契合的语言表达方式。他由设计进入水墨的独特路径,既有长期的创作实践积累作为支撑,又有显著的探索意识和独立自洽的语言自觉。诚如邵大箴所言:“在殷会利的焦墨人物画中,我们读到的是现代水墨画强调的画面的现代意识和构成意识、笔墨的抽象性、个性化的艺术感受和强烈的视觉冲击力。”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绘画语言是对个人气质秉赋、审美品位、精神内涵的内在外化和综合展示。殷会利对生活中的潜在美异常敏感,故乡北国边城鹤岗的雪与煤的成长记忆,奠定了他认识黑白关系的情感底色和形式基础;设计专业的思维训练,标志创作中正负形的虚实互补及黑白阴阳关系构成等手法,启发了他对焦墨的选择和探索。他认为“黑,抛弃了华丽的外表,更加接近世界的本真;白,执着于纯粹的自我,更接近人的本性”,以最具人性的表达方式来揭示世界的本质,构成了他黑白相宜的艺术世界。从最初的以设计理念来建构表现语言的独特性,到后来结合中国哲学、写意精神和焦墨传统的梳理、研究和融合,逐步完善为既具有显著个性特征又具备独特审美价值的完整话语系统,殷会利经历了上下求索的漫长过程。他早期的课堂示范和写生练习,其观察角度、塑造语言都来源于学院造型和设计理念,抛开了传统的虚拟空间,完全以黑白对比来反映客观对象。
【家庭系列之七】
180cm×96cm纸本设色
墨是中国画的一种古老画法,从文脉传承来看,它既是一种纯素简远、大道至简的独特技法,更是一种承载着人文精神和审美诉求的思想观念和思维方式。在焦墨艺术由古典向现代演进与转换的道路上,运用焦墨手法从事山水画创作的不在少数,而耽于人物画领域探索者却寥寥无几。从这个角度来审视殷会利的焦墨人物画创作,显然具有了领风气之先、拓研究之域的意义。小说大家汪曾祺认为,写小说就是写语言。长期的艺术教学和实践,使殷会利充分认识到语言的本体价值及其重要性。阅历与修养赋予了他宏阔的器局、高远的站位和语言的自觉,并催生他踏上了语言革新的实验探索之路。处理好造型与笔墨的关系是当代水墨人物画创作的焦点问题之一,殷会利取焦墨的黑白之妙走进人物丰盈的心灵,显现出不拘一格的胆魄和独具慧眼的见地。他在东西方艺术比较的新坐标中重新开掘拓展表现空间,通过运用焦墨、重墨、浓墨、渴墨、亮墨来塑造人物形象并扩展领域边界,在强化整体视觉感受的基础上直追形象特征和精神内美,将设计的迁想妙得与雕塑的“团块美”、木刻的“力之美”、书法的“韵律美”等多种元素杂糅在意象造型的笔墨趣味之中,形成了一种浑然质朴的整体感和凝练强劲的冲击力。
全球化视野下的文化自觉和人文关怀,给当下中国画的传承与发展带来了新的挑战和机遇。殷会利从焦墨艺术切入当代中国画创作实践的思考与探索,将“焦墨”这种深具传统文化基因的媒介接续延展到当代语境之中,努力从精神层面去把握中国社会的时代脉搏与审美律动,激活了中国画与时俱进的内在动力。他的作品以极具情感的多元视角,从历史记忆和国家叙事的层面彰显了作为艺术家的良知和责任;在探求民族题材美术创作的当代表达中,建构了新的审美风格与语言特征,通过宏大叙事与民生关切的集体观照与个人书写来完成精神塑造,展现了焦墨语汇的巨大能量和无限力量。期待殷会利的焦墨艺术在不断前行中为中国画坛贡献更多的优秀作品。
(文/张博、许向群《黑白相宜自天然》)
【牧区的早晨】
240cm×126cm纸本设色
作为古老的中国画技法,焦墨自然并非殷会利的首创,他深知用焦墨作画,墨黏密而干燥,易在纸上塑形,不受宣纸洇化的限制,笔形笔意能最充分张扬,因而他大量运用焦墨、重墨、浓墨、渴墨、亮墨来表现人物形象,抛弃人物细枝末节的局部特征,强化对整体视觉感受的表现,从而增加了焦墨艺术的冲击力和整体感。同时,他亦深知,因水的参与较少,缺少自身变化的焦墨在作画时,板滞与枯燥会是困扰画家的巨大难题。
“焦墨没有传统意义上的五色,但是根据墨的浓度、疏密,可以分为焦墨自身的五色,此外焦墨有虚实之分,可以说是黑白形的比较,它更注重节奏、疏密、结构。”殷会利的“解决方案”是,从技法里找到现实生活的对应物——用焦墨来处理表现对象的骨架、关节、质重体大处,以及外在的深色与阴影。这样,焦墨便将视觉中最基本的构架与最“吸睛”的地方稳定下来,取得一种高度的平衡。而表现对象的细节,他则会用浓淡干湿不同的墨色来处理,寥寥几笔,就将肌理层次传达出来。
【大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