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里摘录一些《往日故乡的情话》中的句子,一些在我看来与直播现场情境最应景的句子,同河边的景致剪辑到一起,叠上黄永玉那野气逼人却又永含忧伤的眼神的特写,让我们一起进入他穿越无忧河的一个个“闪念”:
“毛毛雨,打湿了杜鹃的嗓子。”
“想起河边吊脚楼上窗户里的女孩子,一定个个好看。”
“太阳下山了。田家的十二匹白马过河了。进城了。回家了。”
“夕阳下的城垛上,苗孩子吹他的笛子哩!”
“涨水了,上学的孩子顶着书包泅过河。”
“老营哨的鸡叫,梦里都听见。”
“船上的客人对船夫说:‘快看!竹林山崖上有只豹子!’
‘唔!它天天都在那里晒太阳的……’”
“观音山的钟一敲,云都散了。”
“光屁股的男人在河里洗澡,招呼钓鱼的:你离远点好不好?”
“你们这里的风景真好!”“忙得很,顾不上看它!”
“文昌阁的小学生唱校歌,全城的人都在倾听。”
雨中凤凰
今天,这个阴湿寒冷的下午,我们在黄永玉记忆中的北门河边,倾听他说湘西的过往,全世界的华人都在倾听。
按照约定,直播结束后,我会带着《文化大观园》摄制组去他的玉氏山庄,做一期他的专访。考虑到老人年纪大了,又折腾了大半天,先让他回去休息,四点我们再去找他。
来凤凰城旅游的人,一半是冲着沈从文和黄永玉叔侄来的。湘西的野,湘西的美,湘西的诡异和传奇,从这叔侄的笔端流出,传播于世,引发人们的惊艳;这叔侄二人,也因了自身传奇的经历和惊世的才情,而成为凤凰的名牌和名片。
说到名牌,美术界都知道黄永玉狂爱所有“名牌”:名牌衣服、名牌帽子、名牌烟斗、名牌汽车、名牌犬……。按他的画作的市值,他也有力量拥有这些。比这些名牌更牛的,是他的名邸。他在北京的万荷园,在凤凰的玉氏山庄,在香港和意大利的住宅,都曾经是美术界的谈资,是画家中“先富起来”的标志。
他也从不掩饰财富,当然也从不掩饰对于财富符号的各种名牌东西的喜好和追逐,他不认为这是一种恶俗的趣味。当一切都是智慧与劳动所得时,为何不坦然享受这一切?而且,你享受的这些名牌,是各国人民辛勤劳动与智慧和美感的结晶,为何不用你自己的劳动去与他们交换呢?为何不用你的享用去肯定和赞美他人的劳动、智慧和美感呢?
这个问题我没有同黄永玉老先生讨论,有点可惜,否则的话,以他的睿智与通脱,一定会回答得非常精彩和深刻。
我只记得,上世纪90年代初,黄永玉有几年避走中国香港和意大利,有国不能归。有一天,张仃先生忽然收到一件寄自意大利的包裹,打开纸盒,是一顶咖啡色的平绒贝雷帽,超级名牌,内附一封信,工工整整的小楷,竖写,是黄永玉的信。这顶贝雷帽,张仃先生一直戴着。
黄永玉不仅自己酷爱名牌,而且希望同老友分享。在我印象中,中国大陆画家最早戴贝雷帽抽烟斗的,好像就是张仃和黄永玉。这显然同他们年轻时混过的圈子有关。这种民国遗留的摩登,也可以看作是某种抵抗改造拒绝遗忘的标志。张仃的标配还有一根斯踢克,而黄永玉没有,他不需要,他有一双湘西山民的健腿。
戴着贝雷帽的黄永玉
玉氏山庄建在与凤凰古城隔河相望的山顶上,控制了北门河两岸的制高点,它本身也成了凤凰城的一个地标,组成了河北岸天际线的一组最亮的音符。
走进玉氏山庄大门,就受到了名犬的高规格接待。黄永玉派出了他最心爱的一条大犬来迎接我们,金黄色的皮毛,高大威猛,我不识犬,只觉得它青春朝气,忠勇可嘉。
黄永玉的爱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