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开元室序跋集》 | 王谦：兼具学术思想之富、情感蕴涵之厚和文章创作之美

二

先生是书法家、画家和美术理论家，至于本职工作，则以专业学术刊物的编辑为平生志业。在《美术观察》杂志社的二十余年，先生由编辑、副主编到主编，从青年到中年到退休，孜孜矻矻，将个人治学的精神全然贯注到刊物的选题策划与领导之中。本书中，“刊物书耑”是一组独特的存在，内容为先生在《美术观察》杂志主编任上开始写、一直写到退休的96篇“卷首语”。

《美术观察》作为当代美术领域重要的中文核心期刊，“卷首语”不仅代表着刊物的主导思想，同时也对国内美术研究起到风向标的作用。细读这部分文章的过程中，油然感觉先生在搦管注墨之际（先生的多篇卷首语是以小笔行、楷书写成）存于胸中的使命感。正巧，先生在为《 〈 美术观察 〉 学术文丛》所作序中也讲到了使命感：“始终坚持正确的舆论导向，始终贴近现实，牢记观察美术的使命和职责，始终坚持‘用观察家的眼光审视美术，用美术家的眼光观察世界’的办刊宗旨，始终站在学术前沿，敏观锐察各种美术现象，从文化发展战略高度，紧紧抓住事关美术发展的重大问题和焦点问题进行分析评判。”

我在初读全部文稿的过程中，将长达八年的“卷首语”的题目抄下来，并记录下重要的思想片段，为其思想之丰富、全面而震撼。“卷首语”包含着相当丰富的美术思想，其中既关注当下热议的话题，如“美术馆与公共教育”“当代少数民族美术的生态”“手工艺的品格”“发掘中国动漫的原创力量”“新视域下的美术与影视”“实验艺术与学院生态”“摆脱浮夸：当代建筑的诉求是什么？”“失去乡土情境的民间美术”，也有对当代一个时段美术建设的总结，如“十年美术教育反思”“十年美术出版反思”“十年美术研究反思”“威尼斯双年展中国馆十年回顾”“十年艺术创意产业反思”，更有关注美术理论和实践的长久建设话题，如“中国美术观”“美术家，你读书了吗？”“建构当代书法评价体系”“建立当代美术评价标准”“当代主题性美术创作前瞻”“再论书法的当代标准”“人工智能与艺术的未来”等。因为“卷首语”篇幅所限，文章均在千字以内，大多开宗明义，置身现实的“大美术”学术环境，十分清晰地呈现出先生注重融通、重视文脉及重视体系构建的立体性发展理念。特别是先生立足高远，既发现当下亟须解决的问题，也有一些属于长期的存在，提及的许多美术现象至今仍是关注的热点，也正是这部分文章的长久价值所在。

在“卷首语”系列中，与使命感相伴的是先生的“问题意识”。问题意识也是先生衡量同道专著、弟子论文的一个显著理念，先生为祝帅《从西学东渐到书学转型》一书所作序中，主要表彰的是著作所凸显的学术研究的“问题意识”；在为弟子聂国强、杨家伟的博士论文所作出版序言中，先生指出作品各自优长，同时特别指出作者在论文写作中的“问题意识”，以及在这一意识引领之下所能够完成的充实而努力趋于完美的研究水平。

三

牵涉到实践层面，先生倡导“技、道并重”“学、艺相成”的理念，而并重、相成的两者又往往成为一体，这在《美术观察》“卷首语”中也有明白的揭示（《美术观察》2013年第7期“卷首语”标题便是“当代书法的技与道”），先生在多种场合强调“艺舟双楫”“正如走路需要两条腿，艺舟游海需要学艺之双楫”，“学与艺”“技与道”的双楫正是从事美术书法事业之人所必不可缺的两项主要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