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俗之研究 雅正之学问——读刘晓静、李鸿熙《明清俗曲音乐文献辑要与译释》

日本“明清乐”，是日本传统音乐乐种的一个种类，曾经与日本雅乐、西洋音乐“三足鼎立”并存于日本音乐界。我国学者把日本“明清乐”中的《魏氏乐谱》称之为“明乐”，把俗曲乐谱称之为“清乐”。《明清俗曲音乐文献辑要与译释》收录了日本“清乐”资料五部:《清乐秘曲私谱》（乾、坤）、《清风柱础》《增补改定清风雅谱》《清乐词谱》（卷二）、《清风雅唱》（第三）。其实，日本“明清乐”的俗曲乐谱还有很多，而且，来自我国明清两个时期的作品都有，上自明代万历年间，下至清代末年，横跨三个多世纪，曲调有两百五十余首。其中，有的有词、有的无词，有的是只曲、有的是套曲，这些文献散见于日本国立国会图书馆、日本国立博物馆、长崎图书馆、东京艺术大学等处。在这些图书馆寻找、借阅很难，笔者曾经赴这些图书馆查阅过这些文献，故此，知道晓静教授团队辑要这些文献并刊印出版是多么艰辛的事情，也是由衷地敬佩。

三、俗乐之思雅文之想

明清俗曲几百年来，以“小曲”“小唱”“时调”“俚曲”等艺术形式流传至今，其音乐作品成为中国传统音乐文化中最有影响力的艺术品种。从历史发展来看，明清俗曲继承宋元词曲的传统，汲取了民间山歌、谣曲的艺术材料，广泛借鉴了诸多艺术形式优秀的艺术元素。之所以称明清俗曲为“雅俗兼属”的艺术品种，其中最重要的因素就是汇集了明清士大夫文人们的创作精华。明清俗曲萌发于元末，兴起于明初，盛行于整个明清两代，历经将近六百年的发展，成为我国历史上具有独特艺术魅力的传统音乐文化形式。

明清俗曲是民间音乐，是俗乐。我国历代文人从未停止过对于俗乐的学术性思考，一直利用正统学术思想研究民间音乐文化。明清文人对于明清俗曲的关注程度更是超越了以往朝代，因为明清俗曲所具有的“雅俗兼属”的艺术特性，不仅引起明清文人们的极大兴致，而且，也成为职业、半职业民间艺人钟情的艺术形式。刘晓静教授团队对于明清俗曲的研究以及《明清俗曲音乐文献辑要与译释》的内容，符合了“俗乐之思，雅文之想”的音乐特性和精神内涵，是我们今天对于中国优秀传统音乐文化崭新的认识。尤其该书针对的是乐谱和文献进行的研究，更是对于明清俗曲本质进行的研究。我们可以看到，明代俗曲文献中所呈现的俗曲，形式单一，结构简单，多为山歌或民间小调之类，内容大多为情歌。而且，像李开先、冯梦龙等著名人士参与较多。清代的俗曲经过了清初的沉默期后，清中叶随着经济的繁荣，开始兴盛活跃起来，文献内容之丰富、形式之多样都超过前代，并极大地影响了说唱音乐和地方戏曲的形成与发展。不过，清代俗曲，没有了明代俗曲中那些纯真的痴情和尖新的语言，更没有了时代文人学士拟作俗曲的卓越表现。仅有一个例外，那就是清初蒲松龄的《聊斋俚曲》，无论是在作品的深刻思想性上，还是在艺术的创新上，都是俗曲的巅峰之作。

俗曲文献的发展过程，从兴起到达极盛，贯穿了整个明代。洪武至隆庆年间（1368—1572）的205年，可谓俗曲文献发展的前期阶段。在这个阶段中，俗曲兴起后发展很快，成化年间（1465—1487）便有了金台鲁氏的【驻云飞】等四种刊本，这是俗曲的早期文献形态，使我们得知成化年间北方盛传【驻云飞】。其中《富贵荣华》一曲，血气方刚，气魄非凡，可为【驻云飞】的代表。此外，如《燕口夺泥》这样尖锐地揭露封建剥削的文献作品，不仅具有强烈的社会意义，而且也大大激励着后来俗曲的发展。这时的俗曲虽是“出诸里巷妇女之口”，但却传于市井。“正德初尚【山坡羊】，嘉靖初尚【锁南枝】……二词哗于市井，虽儿女子初学言者，亦知歌之”。宣德至弘治间（1426—1505），中原流行【锁南枝】【傍妆台】【山坡羊】，而后又兴起【耍孩儿】【驻云飞】【醉太平】。嘉隆间（1522—1572）又有【闹五更】【寄生草】【罗江怨】【哭皇天】【干荷叶】【粉红莲】【桐城歌】【银纽丝】颇为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