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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江峰:老家那棵柿子树

中华网山东频道 2025-05-28 10:44:10

老家的后院墙外有三条路。一条是从远处的陡坡下来后平直延伸约两百米的路,一条是紧贴陡坡并与之平行的蜿蜒起伏的缓坡路,两条路交汇后与村里的一条巷道相连。在这三条路的交叉处长着一棵古老的柿子树,刚离开地面就分成了两大支,一支伸向东边,一支伸向西边。东边的主干上有一个老碗大的窟窿,对应西边的主干上有着一块儿老碗大的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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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解诗梵)

记忆中,陡坡路路面宽阔,但村上的人很少走,因为它不便于劳动工具的通行,只是偶尔有汽车经过,主要的功能是雨天排水,所以路面杂草丛生、积水不断。相反这条两米多宽的缓坡路上每天车水马龙、好不热闹,光滑的路面上深深地烙着车辙的印记。由于陡坡下雨水的冲刷导致缓坡侧面经常滑坡而使缓坡变得更窄更弯,无论上坡的人还是下坡的人都习惯于到了柿子树下停下来歇一歇,特别是那些骑自行车、拉架子车、赶牲口、背行李的人上坡前要在树下鼓一把劲儿准备爬坡,下了坡要在树下长出一口气舒缓一下刚才的“惊险”。白天的柿子树下总是人声鼎沸、欢声笑语,站在后院就能从声音中分辨出谁在树下。

小时候,放学铃声一响,我们就迫不及待的背上书包向柿子树奔去,争先恐后地爬上树干,早到的小朋友总会得意的坐到高处的树杈上,因为那里既能摇动着树枝“享受”又能远远地看到劳作回来的父母,晚到的小朋友就会坐在下面的树杈上嘟嘟囔囔,有时为了争一个树杈而吵得不可开交,补丁摞补丁的裤子诉说着我们儿时的快乐。春天,我们在树杈上看着新的枝叶一天天的长大。夏天,我们在树杈上与树下的人们一起乘凉。秋天,我们在树杈上美滋滋的吃着自己摘的熟柿子。冬天,我们在树杈上的鸟窝里找鸟蛋。树上呆不下的小朋友会从家里拿来铁环爬到坡顶,然后比赛谁先把铁环滚到柿子树下,比完了缓坡比陡坡,经常中途有把铁环掉到缓坡下的,有滚到庄家地里的,有冲到陡坡下面水沟里的。也有些胆子大点的小朋友骑来家里的“二八杠”自行车推到坡顶比赛往下骑,由于个头小够不着座子大家都要把一只脚从自行车的横梁下穿过去踩着踏板骑(我们称作掏掏骑),各种事故接连发生。比赛结束后大家聚拢在柿子树下,有胜利的喜悦挂满嘴角的,有被碰的鼻青脸肿的,有车头被撞的变形的,有被大人训斥痛哭的,柿子树下就是我们的“乐园”。

芒种时节蚂蚁的世界也是一派繁忙景象,柿子树下的蚂蚁洞随处可见,一条条缓慢前行的蚂蚁队伍整齐划一,仿佛一支支执行任务的军队,来回于巢穴内外,奔波着寻找食物、运送物资、修建和维护自己的家园。小朋友们总在这个时候围拢在洞穴周围观看蚂蚁搬家,时不时地推动地上的土挡住蚂蚁的去路,无奈的蚂蚁便会绕道前行,有时不注意就跑到了小朋友的鞋上,吓得连忙起身脱掉鞋子后退几步大喊大叫,地上乱七八糟的躺着新的、旧的、塑料的、花布的等各式各样的鞋子。有时候一队队蚂蚁会爬上柿子树干的窟窿里,几个小脑袋便挤在外面像探秘一样瞅着里面,偶儿用手中的毛毛草挑逗洞里的蚂蚁,扰乱了蚂蚁的秩序引得大家捧腹大笑。

上中学后,我家搬到了县城居住,回老家的机会少了许多。每次回去,看到村子里的摩托车、电动车、小汽车、机械化的农具不断地取代着传统的交通运输、播种收割等方式,蜿蜒狭窄的缓坡上少有行人来往,陡坡成了交通要道,人们很少再聚集在柿子树下聊天了,我家后墙外也变成了发动机的轰鸣声。每在村上碰到儿时的伙伴,大家不自觉的就来到柿子树下回忆当年的往事,给我讲述村子里发生的事情和伙伴们的生活。独坐后院,我常常会望着墙外的柿子树发呆,儿时的快乐记忆犹新,儿时的梦想历历在目,不知这么多年树下发生过多少令人难忘的故事。离开故乡时,我总会站在柿子树下认真的看看它、摸摸它,灰黑色的树皮在无数个形态各异的褐色皮孔分割下显得更加的坚毅,高耸的树冠见证着故乡的历史沧桑,顿时,一种莫名的心酸便会涌上心头。每个人的心里都长着一棵“柿子树”,那是心中永恒的树。

前些年,村上的道路全部硬化成了水泥路,村容村貌焕然一新。陡坡和缓坡被合并,坡道变长坡度平缓,两侧的太阳能灯像一个个卫士般守卫着,那棵柿子树因路面拓宽而被移植到村委会门前的广场上。

如今再回老家,产业化种植、合作化经营已悄然兴起,远远就能看见村委会广场上那棵“古老”的柿子树,相聚在树下的大人小孩欢声笑语,声音从枝叶间传向远方……

文/吴江峰,陕西省美术家协会党组书记、秘书长,来源:三秦都市报文化艺术)

  责任编辑:周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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