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的发展特别是智能体的落地应用，使人与智能体交互（HAI）成为设计师所关注的新兴领域。不同于传统的HCI（人机交互），HAI通过扩展界面维度、提升交互主动性和意图识别，开启了交互设计的新纪元。

HAI基于大模型驱动的智能体（如AI助理），是一种继图形界面、触摸屏手势之后的崭新交互范式，智能体能够模拟人类认知过程，实现自主决策和行动，从而推动人机交互从工具属性向伙伴属性转变。HAI的核心在于智能体的概念，即“像人一样能够与外界互动的自主系统”，这强调了HAI要关注用户对智能体的认知和接受方式。这种定义源于HAI的跨学科性质，融合了人工智能、认知科学和心理学等领域，帮助设计师重新审视交互系统的社会性。

HAI显著扩展了界面维度，将交互从二维屏幕拉入多模态和沉浸式世界。HCI依赖于传统界面，如键盘和鼠标，而HAI整合语音、手势、环境感知和虚拟现实，创造出更直观、更具包容性的体验。例如，Humane AI Pin是一款无屏幕可穿戴设备，通过语音、触摸、手势和激光投影等多模态交互方式，提供无缝的用户体验；Rabbit R1则通过语音指令实现即时任务执行；Google的Astra和Apple Intelligence进一步整合实时环境感知和自然语言处理，使AI助理能够响应周围环境和用户意图，HAI研究早期的例子还包括对话系统和虚拟形象（如Galatea Toolkit和MMDAgent），这些实例模糊了物理与数字界限，体现了HAI在扩展界面时的灵活性。虽然这些探索还有各种各样的不足和缺陷，但不可否认他们对提升用户对智能体的接受度发挥了积极作用。顾群业强调了HAI的认知焦点：用户会无意识地将系统视为社会实体，这类似于媒体等同理论（Media Equation），若系统行为不符合人类逻辑（如无法理解上下文），会导致认知冲突。

HAI提升了交互的主动性，让机器从被动响应者转变为主动提供服务的伙伴。过去，HCI模式是用户发起指令，程序执行；如今，HAI利用大模型预测用户需求，实现预见性交互。这类似于人类认知过程，使智能体交互能够主动跨应用协作。顾群业多次强调，HAI中的智能体不再局限于“按照人的指令完成任务”，而是发展出多样化的社会性功能，如“指导人”“与人对抗”或“供人娱乐”。例如，在HAI应用中，ITACO系统通过智能体在不同设备间的迁移，增强用户亲近感；情感计算（如MACH系统）则通过对话训练提升用户的沟通能力。这些例子展示了HAI的主动性如何模拟人类社会关系，创造“超能力替身”的效果，如在救援机器人或智能家居中提供高效支持和情感陪伴。另一方面，这也导致用户依赖或操纵风险。顾群业警告，HAI的设计必须注意潜在风险，如用户可能因智能体的主动行为产生嫉妒或抗拒感（参见《顾群业：体验设计在AI产品开发中的重要性》）。因此，HAI的设计应融入伦理学原则，优先考虑用户控制权，并与多智能体模拟（MAS）领域合作，分析和优化人际关系动态。

HAI在意图识别方面的进步是其最引人注目的特征，通过上下文感知和情感分析，大模型能更准确地理解用户意图。传统HCI不能执行模糊指令，而HAI结合自然语言处理和生物反馈（如表情识别），实现更细致入微的交互。例如，通过多轮沟通和提示技术，智能体能明确用户真实意图；在任务规划和决策环节，大模型帮助评估风险和选择路径，提升交互的自然度和效率。举例来说，Google的Astra能实时回答基于环境的问题，类似于Astra应用，而Apple Intelligence通过情感理解，提供个性化响应；聊天机器人如Woebot能检测情绪变化，提供针对性支持，这在心理健康应用中尤为宝贵。顾群业还引入了丹尼特的意向姿态概念，解释用户如何感知智能体的意图：这不仅仅是技术层面，还涉及认知过程，如用户会将非人类物体（如动物或机器人）赋予社会性。例如，HAI研究中的Paro海豹机器人和Telenoid远程通信机器人，通过模拟生物特征（如呼吸和表情），在医疗领域减轻看护工作者的情感负担。顾群业指出，HAI重新定义“人性”的边界，由此带来的问题是，如果出现意图误判会导致偏见或情感操纵。未来智能体的感知、推理和情感表达能力将不断增强，通过与用户交互优化输出质量，确保HAI的公平性和可解释性。这要求设计师与伦理学家合作，完善算法设计，并参考HAI与其他领域的合作，如远程监控机器人（Telepresence），将简单的任务自动化，在被要求完成复杂任务的情况下，改为与操作者连接，实现自动与手动间的平衡。

HAI通过扩展界面维度、提升交互主动性和意图识别，标志着交互设计的重大转型。HAI不仅提升系统效率和用户体验，还通过智能体交互衍生出多样应用场景，实现能力指数级叠加、减少重复劳动，并满足人类多样化需求。例如，在养老机器人或智能助理中，HAI可提供更好的情感陪伴，减少孤独感；在团队编程或远程手术中，实现人机一体协作。顾群业认为，这种新兴交互将深刻影响工作、生活和思维方式，也对设计师以及设计教育提出了更高要求。

（文/顾群业，来源：大众报业·齐鲁壹点）

艺术家简介

顾群业，独立设计师，博士生导师，山东工艺美术学院教授。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的专家。2018届HCII-DUXU（国际人机交互设计大会）中国副主席、中华国际科学交流基金会科学与艺术委员会委员、中国电视艺术家协会卡通艺术委员会常务委员、中国舞台美术学会新媒体艺术委员会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