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你的斋号叫“半醒斋”,是取“半梦半醒”、“半醉半醒”呢?还是有其他特殊的含义?
秦:成都有句话“你搞醒豁没有”,意思是你弄明白没有,我取斋号为“半醒”,意思是有许多事我还搞不清,只懂一半;另外我觉得“半”字在中国文化中涵义很深,中国人讲究中庸之道:好花半放,美酒微醺,古人还有半字歌,更是把半字注解得淋漓尽致,我觉得半字在哲学中有耐人寻味的大智慧,它涵括了许多文化方面的内容。当然被一般地理解为“半梦半醒”或“半醉半醒”也无不可,见仁见智嘛!
克:多年前蔡若虹先生在一篇文章中将您的小鸟和吴作人的牦牛、黄胄的驯驴骏马并列提及,如果换了一个画家,他可能会大张旗鼓地的加以宣传,而您自己却很少说起,为什么如此低调?这样的评价可是许多画家求之不得的啊,他所极力赞赏的鸟就是您所画的生动但又大都没有眼睛的那种鸟吗?
秦:蔡老的这个评价的确很高,我有点受宠若惊。但是我觉得一个画家把这个总是挂在嘴边,依靠这个来抬高自己的身价,是拉大旗作虎皮,是心虚的表现,关键还是要用作品本身说话。说到画鸟而不画眼睛,这是一个关于整体和细节的问题,也是一个形神相互关系的问题。细节同整体比是次要的东西,我所追求的鸟是动态的,更注重整体的神,神是主要的,把眼睛画上会影响整体,我故毫不犹豫地舍弃。这也是我常给学生讲为什么“罗丹要砍去巴尔扎克的手”的原因,这个和我画鸟不画眼睛是一个道理。局部必须服从整体。
秦天柱《荷花团扇》
克:人们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您把鸟的窗口关了,但展现给我们的却是一个更加精彩的花鸟世界。看到您画的鸟,让我不禁想起石鲁当年对他的一个学生说的话,“传统是一代一代创造出来的,你如果创造的好,传下去就是传统。”四川的花鸟画大展。出现了大量的没有眼睛而又让人感到非常生动的鸟,许多作者并不是你的学生,美术界称之为“秦鸟”,可见大家对您的鸟的喜爱程度,也说明大家对您这种独创符号的普遍认可,我以为再以后这种鸟便是传统了。您刚才说到局部必须服从整体,这让我想起您的围棋爱好,大家经常说到的围棋弃子战术,就是强调的整体意识。可不可以谈一下您的这个爱好,据说您是业余二段的水平,它有没有影响到您的绘画呢?
秦:围棋我从没有去考过段,业余二段可能有些过高了,初段可能要准确些。除画画外,下棋便是我的最爱,其中的奥秘和迷人处简直无法言传。我们搞了一个围棋沙龙,大都是书画界的一些朋友,现在每周必下几盘,作为画画之余的一种调剂。画画和围棋这两者有许多共同的地方,围棋是非常锻炼人的大局观念,朋友们评价我的棋风是武官一路的,非常喜欢大模样,有时不惜弃子,说看我的画,再看我的棋,感觉有相通的地方,我想可能就是一个“空”吧。
秦天柱《剑阁拦马墙古道汉柏图》
克:据了解您喜欢去艺术品市场淘古玩,不知这方面收益如何?
秦:成都的文物市场从“猛追湾时代”开始至今,我的确去的不少,多年下来收获颇丰。比如家里茶几上的那几个花瓶,罗汉床上的宣德炉,还有书柜里的汉代四耳罐等等都是我比较得意的藏品。那个花瓶是1993年在猛追湾买的,才270元,记得当时就有人出价600元,现在嘛至少要值几千元。那个宣德炉虽然还没有请专家鉴定,但据我所知应是清仿明的。我搞收藏是为了“养眼”,我夫人都说我是终极收藏家,只买不卖。古玩对我而言主要还是开阔眼界。增长见识,俗话叫“采气”。通过玩古,加深对我们中国文化的了解,增加一份静气。
克:墙上挂的那张古琴有没有一个说法?
秦:哦!这张琴有说法。这张琴是我们夫妻俩好高骛远,知难而退的见证!当初觉得古琴太雅了,想学得很,于是直接托人买了琴,请了老师,可学琴太难了,进展不大,最后终于还是放弃了。
秦天柱《绝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