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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振宇&姜丹丹对谈 | 在艺术创作中逐渐形成自己的体系与认知,用自己的方式进行表达

郭振宇&姜丹丹对谈 | 在艺术创作中逐渐形成自己的体系与认知,用自己的方式进行表达
2025-07-13 16:11:02 来源:中华网山东频道

在时代的褶皱里,寻找不熄的灵光。艺术是文明的私语,是时代投下的影子,也是人类向永恒发起的温柔挑衅。当喧嚣的浪潮退去,那些沉淀在画布上的色彩、音符间的震颤、文字里的顿挫,终将成为我们对抗遗忘的凭证。

艺术对谈,试图走进创作的后台,打捞那些未被命名的冲动。在语言的窄桥上相遇——有时是刀锋般的诘问,有时是星火般的共鸣。

早在2018年,上海交通大学人文学院文艺美学博士导师、艺术家姜丹丹与艺术家郭振宇进行过一次艺术对谈,但这段关于艺术的交流未曾公开;近期,郭振宇老师的艺术展在天津美术馆举办,重温这篇对谈,彼时的艺术思想经历时间流转沉淀出无限新意,在此特别呈现这篇对谈,让我们一起感受一场关于艺术的思维流动。

“睹物与凝思——郭振宇艺术展”由天津美术馆馆长马驰总策划,山东美术馆馆长杨晓刚任艺术总监,著名艺术批评家蓝庆伟为展览策展人。本次展览以“睹物与凝思”为题,探讨着艺术创作中“物”与“我”的关系,用视觉“触摸”作品的材料,在“凝思”中实现艺术表达的深度与独特性,并将郭振宇的创作总结为三个特点:感知性的视觉触感;毁灭与再建;以废墟来表意“去废墟化”。


郭振宇:此前一段时间,无论是国际上还是全国各地,都开始再一次反思文化和艺术表达的方式,同时受欧美后现代主义的影响,并在自身文化体系内探寻新表现的可能。我们现代化的过程,快速发展的交通、不断完善的通讯、迅速流通的信息,节奏、效应越来越快。远方发生的事情,我马上就能看见,电报、电话、电视、网络到处都是,造成了观念的迅速传播。这就为后现代主义出现准备了条件。过去的一个知识、新的一轮探索发展需要四五年的时间,因为在农业时期和工业文明的初期,五年的时间就是知识传播、更新的一个周期,能够让你消耗了旧的观念,然后再表现出新的东西来,所以那时的美展都是五年一次。但是到了20世纪,发展速度加快,所以出现了双年展。这是因为18个月左右,也就约一年半的时间,知识就更替一次,新的科技成果、新的观念出现并完成更新,就出现了双年展。双年展就是紧扣着一个时代发展的速度来表现人的思维、精神、状态、生活的方式的变化。

姜丹丹:这种商品化倾向无法与全国乃至世界的当代艺术探索相匹配。

郭振宇:我们担心,如果山东举办双年展的话,好多人会拿着同一幅画,第二届还参展,第三届还参展,而不是出现一个新的探索、新的材料、新的方式、新的观念,不会!我们不会有这个,所以“山东到底缺什么?”最后的回答也没有让人满意,因为它不深刻——因为他自身就没有深刻地思考,也没有真正触痛自己内心的东西。没有像唐代的诗人、宋代的词人、明代的小说家那样挖空心思地进行创作——“语不惊人死不休”。这些诗人作为真正的文学家,创作的时候那种深入骨髓的、痛彻心扉的理解,对于事物的全盘把握和对语言的锻炼无人企及。“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本来是“春风得意马蹄轻”,一到了困苦战乱离别的时候,“花溅泪”“鸟惊心”,这是多么厉害的词句!多么惊心的情感宣现!杜甫在“安史之乱”平定以后,忽然推开自己的门窗,“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这种语言我们背熟了好像是熟视无睹,但是如果回想作者当时的心情,会觉得表达得多么精巧细腻!“两个黄鹂鸣翠柳”,是春天的、初春的,两个黄鹂已经被遮藏在绿树翠柳里边了。这情景是一种静中的动,声音是动的,因为看不见黄鹂,景色是静的,鸟叫声甜美,为什么不“惊心”——充满了希望啊!那就是“啊!啊!”按捺不住的内心的喜悦!紧接着很自然地将目光舒展开,伴随着匀速有力的嘣嘣跳的心,突然往远空一看——“一行白鹭上青天”,一种静中的动,这行白鹭是听不见声音的,但是直冲云霄,那种畅快淋漓,那种干练无以可比,情绪迅速提上了高潮!再放眼看去,“窗含西岭千秋雪”,人世纷繁,但是江山永固,千秋雪,化不了,眼界随着西岭推开去;接着是“门泊东吴万里船”,秩序恢复,交通通畅,商贸繁盛,浩荡无边。那种内心大矛盾、大取舍、大抑郁与狂喜用了四句表达出来,这真是绝句,再也没人能写出比这首诗更精彩的诗句,用这样的形式描写一个时代和自我的信念,淋漓尽致。这就是真的艺术家。现在谁的作品拿过来,能推敲这一笔可以不要,那一块可以要,最后剩下的全是精髓,有没有?没有!就我们现在的好多画作来说,这里可以去掉,那里可以去掉,甚至整幅作品完全可以去掉。所以,吴冠中先生把自己画得不满意的画撕掉,作为艺术家,应该有这样的态度,面对创作的时候,应该、也必须挖空深思,竭尽全力。近年来历史题材创作,有几个创作达到了历史上一些“老大师”的创作高度?法国大革命时期的达维特,他的《马拉之死》唤起了多少人的革命热情?马拉明明是一个暴君,但是他用了一幅画改变了人们对他的看法——一个坐在浴盆中的本来带病的人,整个形象像耶稣受难的感觉,刀口斜着的方向也是耶稣身上的位置和方向,他用一切元素在暗示着他是一个圣人,将背景简洁化处理,就是为了突出主要人物,鞭挞那个谋杀他的人。

但是,历史不是这样的,那是当时作为画家的一个立场,他站在了雅各宾派这一边,站在了马拉这边,所以这就是艺术家,他的语言锻炼得让人不可回避。我们看现在好多创作作品,都是缺少语言推敲、锻炼过程的草创。如果我们这个时代的画家画《马拉之死》,完全会出现一个呆呆的,或者是躺在病床上静态的、旁观的尸体来表现,就不会有感染力,最多是题目提醒这是谁,做了个什么事情。但是达维特选取了应女子的要求,为其签署了困难救济批条这个瞬间,多戏剧,签完了,同意了以后被刺杀了,自己倒在了工作的现场。

姜丹丹:是,那么,我归结一下,回应你刚才所讨论的几个方面,那综合起来说,第一个方面,在某种程度上,在商品大潮或者是消费社会的开始,在消费观念拓展的过程当中,你观察到山东的当代艺术也有出现,比如说要取媚市场,或者趣味上甜媚的这种倾向;再一个方面,是你觉得缺失的,比如说是这种更新的技术、新的知识、思想观念,知识传播形式等等,缺乏更新的活力;第三个方面,你自己可能特别敏感,有较深的自然意识或者关怀,但更多的一个方面是说,商品经济发展的过程当中,可能普通人——这个诗人也好,还是说当代人也好,还是说当中的这个艺术家——在某种程度上,我们感官会被消费的模式带动,就像什么样的作品好卖啊等等,画家在某种程度上会变得麻木,对外在的世界的感触力,也许就发生一点影响;第四个方面,视觉语言形式本身的问题,你借古诗的例子,谈的是怎么样带来一种惊奇感或者初心或者独具一格那种独特性,用一种你特别敏感到的语言形式,或者对绘画语言表达形式本身的提炼,一种苛刻的态度是必要的。就不是说很轻易做一个什么东西可以卖得好、取媚的、随波逐流的一个方式,而是用一个苛刻的方式去探索到,直到对这个语言表达形式满意。

接下来,我还想问,你自己在这个方面的艺术探索,是怎么行程的?因为我也关注到,大概在2013年左右,你做过一个展览,我没有看到更详细的资料,好像是比较近物的,和你目前创作探索的风格有很大的区别。今日美术馆的大展,可以说是你这五六年来的新的探索倾向的一个集中呈现。之前你一直在思考,一直在想缺什么,以及自己要用什么样的方式,通过这种苛求的态度达到一种什么样的高度——这就是实验性的创造,探索的爆发力——一旦找到你所要的形式,就在这五六年当中迸发出来了,你觉得是不是这样一个过程?

郭振宇:有一段时间,我切入了材料。因为最初上大学的时候,我跟着诸位老师们上课、学习,当时也还是纯语言、纯绘画的东西。

姜丹丹:具体有哪些老师?

郭振宇:蔡玉水、闫平、毛岱宗老师,闫平老师是我的班主任,再就是顾黎明老师。

姜丹丹:也是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时候?

郭振宇:对,九十年代,这几位老师是对我影响较大的。除了绘画,在理论方面顾黎明是对我影响比较大的,我一直有读书的习惯,但是在学生时期并不是那么得法,他就给我提供了一些书目。高中时候读过贡布里希的《艺术的故事》(简本),使我对艺术充满了无限的向往,特别是系统地读到《西方艺术史》《人文科学》,都是贡布里希的著作。还有《现代艺术的意义》《新艺术思维》,这类书对我当时的影响都挺大。这一段时间一直在探索,也接触纳兰霍的画册,纳兰霍是西班牙的一位艺术家,超现实主义的风格。研究的过程,就是一个很痛苦的思考的过程、寻找的过程。

后来,我自己喜欢上了英国浪漫主义画家透纳。他对于大气的研究与表现,对于风景的主观描述,对于速度和工业革命时期时代的变迁,他用忠实的画笔进行表现——但不是像古典主义时期那样,用写实的手法表现出来,而是用“比”“赋”的手法进行渲染、颂扬。他注重体会现场的感受,当时的时代,没有亲临感受,许多新事物是无法与内心的认知经验相重合的,因为时代在一片惊叹中前进,无法辨识既定事实,这就是工业革命带来的新体验。比如他画的《暴风雨,蒸汽和速度——西部大铁路》《暴风雨中的蒸汽船》,上面没有具体的人物,但是你会感受到一股钢铁的力量,一个新的时代扑面而来!就像刚才说的背古诗词这个例子一样,我们现在觉得很容易了,但是那个时期,刚刚出现火车、蒸汽,他表现一列火车在风雨里行进——蒸汽机车之前,一旦有了暴风雨,马车必须停下,马卸下来进院,人必须躲起来,门窗关闭。只要来了暴风雨,人工全部停止——但是有了火车,人可以在风雨里行进,可以随着这个充满力量的“铁砣”冲进暴风雨里,而且在暴风雨里依然有其速度、非常快地前进。他把这种霸气、速度,这种酣畅、毫无顾忌,全都表现了出来,让人激动不已。《暴风雨中的蒸汽船》更是一个奇迹——他表现的是奇迹,是人文主义带来的破天荒的与自然换位的奇迹——蒸汽船可以在暴风雨中逆流而上,无帆直航,就像飞机出现的当初我们感叹这样的铁疙瘩在空中飞翔一样,他一定带着坏笑感叹:“真奇特!”那个时期我对他充满了敬仰,不断地研究他的东西。从写实时期一直研究到他成熟时期的全部作品,对于光色在大气中的呈现和主题的完美结合。再到我的艺术世界中,进行语言转换,从纯绘画的角度,进行探求。

但是,我的教学让我一下子感受到了另样的快乐,在这种快乐里,我和学生一起直接面对材料、面对直接的创作,所以有一段时间我对材料特别感兴趣,包括雕刻、包括纸浆、包括编织、包括钢铁,所有材料拿来就可以用。它的力量是存在的,就跟透纳画的钢铁蒸汽一样,再回头看绘画的时候感觉很单薄。

直到2009年,一直创作材料艺术、纤维艺术。开始创作的时候我不知道这叫纤维艺术,我们叫编织或者麻编。当时的山东省美协主席杨松林老师说这叫“纤维艺术”,让我了解一下。因为发音的原因,我以为是“前卫艺术”。那时没有网络,直到展览了才知道叫纤维艺术。清华美院的纤维艺术家林乐成撰文,说我掀起了纤维艺术在中国的第二个高潮,我是“躺枪”的。

姜丹丹:经验先于知识的理论化,在探索过程当中,一点点形成自己的体系与认知。

郭振宇:对,学生也是,有的就是对材料感兴趣,有的对折纸感兴趣,有的恰恰对绘画语言感兴趣,有的对变形感兴趣,自己会幻化出许多新奇的形象、形式来,各人有各人的特点。就因为这种研究让我很兴奋,那种粗粝的材料感让我欲罢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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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郭振宇&姜丹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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