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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边凯 | 讲述自己艺术创作中的“演真”:它是绘画的过程,也是在表达自己绘画的状态

对话边凯 | 讲述自己艺术创作中的“演真”:它是绘画的过程,也是在表达自己绘画的状态
2025-07-16 17:21:06 来源:中华网山东频道

目前,“演真——边凯作品展”正在北京展出,为观者呈现了一场传统与当代交织的艺术探索。此次展览不仅展示了其精湛的技艺,更折射出他对艺术本质的深度思考。以此次个展为契机,土壤art对边凯进行了专访,梳理了其独特的艺术观念,为观者呈现了一位艺术家如何在坚守与突破中,持续拓展绘画边界的探索。

——编者按

土壤:边老师您好,在您的学习与创作经历当中,您是以怎样的态度和视角去对待传统的资源呢?

边凯:首先我很高兴看到年轻人对传统重新产生兴趣,至少开始将其视为一种资源。我们这批八零年左右出生的人,对待传统的态度与上一代不同,相对平和。除了传承,在专业内部艺术家本身必然存在对抗性——你与你之前的山水系统肯定有对抗。所以我们会温和地消化这种对抗,并非以激烈反对的形式出现。

土壤:可以解释一下展览的标题“演真”吗?

边凯:“演真”对我来说是绘画的过程,也是表达我自己的绘画状态。比如“真”的定义,它不是指“真理”之真,也不是《古画品录》里的“气韵生动”之“真”,而是指我们面对世界时内心的一种“真诚”的态度。但这种“真实”是通过艺术家的一种类似于“表演”状态达到的。所谓“假作真时真亦假”,真假可以互相转换。

比如传为周季常那幅《应身观音图》,绝不是一张简单的菩萨造像。它可能探讨的是:“真实”的问题,是面具下的老僧人真实?还是戴上面具的状态更真实?艺术家在这种模棱两可的状态下似乎有想说的话。但其实两者都真。面具下的人,为了让信众相信佛法,戴上那个面具,展现光鲜健康的佛陀形象,他不愿展现苍老,这既是真实的,又是表演出来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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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季常《应身观音图》局部

同样,我们画画时拿起笔那一刻,也相信笔下的人物是活的、有生命的,是真实的。艺术家画画时的这种状态导致了一种“表演”,就像演员在舞台上表演《牡丹亭》时,他相信那段爱情是真的。那一刻的真实感,就像我们在绘画过程中感受到的。所谓的“真”不是现实意义上的真,它是艺术家内心营造出的一种状态。这次展览的作品,正是我自己内心状态的真实展现,通过绘画的方式“表演”出来,从而达到“演真”的状态。

三十几岁时我画《未完成的桃花源》,觉得那样能表达自己内心的“真实”。到了四十岁,突然又想到桃花源,回去再画下一组《桃花源》,已经是不同的人生状态,但也同样是另一种“真实”,都是内心真诚的感悟。所以对我来说,画画只要真诚面对自己内心的状态就好。

边凯《下一站桃花源》

土壤:您这次展览分成了“山海宇宙”、“桃花源”和“逍遥游”三个板块,这三个板块是否讨论不同问题?

边凯:“宇宙山海”,我更想面对的是早期山水的传统。我希望能通过自己的方式回到更远古的、宋之前的山水传统,追寻更本源的东西。中国人对“古”很痴迷,我也是中国人,我更想知道:我从哪里来?绘画是回答这个问题的途径。“逍遥”更多是我生活状态的反映,也是我对于“逍遥”状态的向往与追求。“桃花源”指向内心世界的探求。

山水画大致可分为两类:一类是外向型的,像《明皇幸蜀图》或范宽、荆浩的作品,凝聚着艺术家直面自然的视觉震撼力;另一类则是营造心灵栖居的境地,回归内心的“桃花源”。不管哪个主题的绘画,我都没有给观众一个非常具体的答案或问题,更多是希望观众从作品中寻找到自己的认同感,找到共情的点。

土壤:在文学家眼里,《山海经》是中国上古神话的开端;在地理学家眼中,它是一部上古地理博物志。不同学科从中提取的价值不同,您认为《山海经》对艺术家来说有什么独特价值?

边凯:《山海经》作为陶渊明、鲁迅等人都曾阅读的启蒙读物,是中国人早年形成的生命共同体想象的重要组成部分。它拓宽了想象力,激发浪漫化的想象。这种浪漫,是在儒家文化框架下的一种“透气”——没有道德教化,不分善恶,只是告诉你危险与否。比如九尾狐,书中描述它既漂亮吉祥,又“食人”。它究竟是否吉祥?答案开放。我们可以据此展开想象:它或许是某个部落的象征,或是能嫁给大禹的少女,也可能是某个部落的图腾。选择定格在哪个想象节点,完全取决于艺术家自身。对艺术家而言,能从古人留下的这些精彩绚烂的意象出发,融入自己的思维方式,最终通过独特的艺术语言将其表达出来,是极其宝贵的创作源泉。

《山海经》最吸引我的,在于它片段化的特点。明代胡文焕的《山海经图》也是如此,形象单独呈现,如同看图说话。似乎少有人将《山海经》真正画成一个连贯的故事体系——而我则尝试将这些零散的片段重新整合,重新组织成一个系统。

再具体到我的创作,我聚焦“永生”的主题,例如与永生紧密相关的西王母形象(她掌管仙药)。汉代以后,对她的描绘虽仍有“豹尾虎齿”的记载,但更多的是暗示其能让她周围的事物永生。我通过山水这一媒介,将西王母、永生与山水联结起来——由此自然延伸至生死观,山水画的核心价值,不正体现在它与社会观、生死观的深刻联系上吗?中国人赋予山特殊的文化象征意义,甚至在墓葬中也描绘山水。它关乎“我们从哪里来,最终归向何处”——而山水画早已对人类的终极归宿作出了回应。

土壤:那您的关注点主要在宋之前的山水观念?

边凯:我的研究兴趣最初集中在宋代,后来逐渐意识到,仅局限于单一时代,很难真正把握思想的完整脉络。这不是孤立的文化现象,而是对前代观念的延续与发展。我们今天讨论的“山水观念”,是在宋代逐渐成熟的,但他的文化基因必然植根于更早的历史阶段。所以,我尝试去追溯“山水”这一概念的源流。以《山海经》为例,其文本虽定型于战国,但原始图像早已消失。这种以文字而非图像传承文化的现象,恰恰体现了中国文化的独特之处:许多重要艺术与思想,并非依赖实物存续,而是通过语言与传说得以延续。比如,当今谁亲眼见过吴道子真迹?谁真正目睹过王羲之书法?然而,他们的艺术影响却深入人心。“吴带当风”“天衣飞扬,满壁风动”——这些描述本身已成为文化记忆。我们是否真的受吴道子画作的影响?更准确地说,我们受影响的是后世构建的关于他的艺术神话。要是没有这一神话,他的影响是否还能如此深远?

《逍遥》2022,绢本设色,200x750cm

关键词:边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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