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以外,对传统经典艺术作品及形象的改编塑造,也有助于中华文明精神标识的表现。《西游记之大圣归来》《哪吒之魔童降世》《白蛇·缘起》等动画作品,在原有艺术形象的基础上,对故事情节及人物特征进行细微改编,使其除了加强原作本身强调的艺术追求、精神引导功用之外,还能更加适应当下文化语境内的传播诉求。例如《西游记之大圣归来》和《白蛇·缘起》两部作品,不约而同地增加了孙悟空与唐僧、白素贞和许仙的史前史,不仅使传统故事里的羁绊关系更加密切,而且也让主要人物的性格重点更为突出。大圣因为心结,失去妖力,小白是妖,却爱上了人类,两者在一定程度上,都是在表达近似的反抗精神。
一味地对主流意识的宣扬与说教,未必能引起观众内在的深度共鸣与无意识的自我认同。“主流电影必须在形象与观众之间建立特殊联系,其方式是引导观众与核心人物形象认同。认同是一种常规电影机制,让观众在观赏时忘掉自我,将思想、情感、愿望投射到影片中的人物形象上,把电影人物理性化,当作自身的替身,代替自己在电影营造的具体情境中生活。”按照接受美学的观点,影视作品的意义产生,一方面来源于导演、编剧等创作者对意义的传达,另一方面来源于观众对作品价值的认可。观众在观影时的审美体验,来自于影视作品的叙事传递,同时也来自于自身经历所缝合的虚拟及现实空间,而促成了一种“假性”“暂时”的感同身受。因此,影视艺术作品在塑造艺术形象时,要更加注重“真实性”“血肉性”与“认同性”。例如,《建国大业》中,淮海战役胜利结束后,几位领袖在酒桌旁慷慨激昂地唱诵《国际歌》的情节设定。电影作品为了凸显一刹地释放与欢愉,将镜头对准了伟人们醉酒之后的瞬时状态。毛主席靠着柱子休憩、周总理端着酒、唱着歌,朱总司令拿大葱打着节拍,此时,他们放下一切身份与社会属性的要求,只是最单纯与感性的精神伙伴。再如,《我不是药神》的主角程勇,出场时是一位家庭与社会关系处理都不成功的失意者,但其后却因“代购仿制药救人”的行动,而成为数万绝症患者心中的“药神”。
(二)故事情节的设计与取舍
作为故事的叙事结构,影视剧对情节的取舍与把握,直接影响了观众对其的接受与认同程度。阿伯拉姆认为,“戏剧作品或叙述作品的情节是作品的事情发展变化的结构,对这些事情的安排和处理是为了获得某种特定的感情和艺术效果”。当影视作品要表现或传达某一中华文明精神标识时,常常采用讲故事的方式,对观众的思想意识与价值观念进行潜移默化的形塑,而达到这一形塑目的,达成主流意识、文明精神在群体中的一种集体无意识认同,便是情节设计与引导的要义所在。因此情节设计不仅要符合故事合理发展的逻辑要求,摆脱矫揉造作之感,而且要在对中华文明精神标识展现的更高层面,以“合情”的处理,调动观众在瞬间情绪的感知力与爆发力。
在《我和我的祖国——前夜》篇里,电动旗杆设计安装者林治远急需矽铬镍修复旗杆,以确保第二天的升旗仪式万无一失。在新中国成立的前夜,百姓们拿着家里与矽铬镍或许有关联的物件,使用火把、油灯、电灯等各种照明手段,从四面八方涌入林治远所在的工坊,尽可能地为这项意义深远的工作,付出竭尽所能的努力。虽然这一情节设置的合理性有待商榷,但是它的存在,却能艺术化地展现其时中国人民对开国大典的期盼之情,也更为形象的展现出中国人民团结互助、齐心协力的行动背后的民族凝聚力与精神感召力。《那山那人那狗》讲述的是子承父业的两代邮递员的故事,影片虽然表现的是父亲带儿子熟悉送信路线的内容,实则却有父亲对儿子人生的教诲与期盼内蕴其中。影片中有一位期待亲人归乡的老奶奶,每次都会按时等待父亲的到来,因为那是她与孙子之间唯一交流的希望。只是老人家不知道的是,邮递员手中的信与钱,都是自己贴补给老奶奶的。父亲善意的谎言是支撑老奶奶活下去的动力,同时也是启迪儿子及观众“孝为何物”的切入点。在随后儿子主动背起父亲过河的情节处理中,“成长”与“亲情”的主题再次回扣,观众看到“亲情”传承的同时,也不经意发觉了父亲的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