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图上看从忻州的代县到五台山走北山进比较近，但由于进山要提前网上预约，我在手机上研究了半天也没找到网上预约途径。两位年近七十岁的悲哀的老同志不知怎样才能顺利进行网上预约。纠结之后，拨打五台山文旅的咨询电话，终于得知只要在上午十点钟以前进山就不需要网上预约。

为此我们决定翌日起个大早向五台山进发，这已经是我们第五次踏上五台山的土地了。

这次还是第一次自驾车从北坡进山，当车轮碾过盘山公路，峰回路转间感到眼前的景色熟悉又陌生，当大山的山影撞入眼帘，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

这座佛教名山，仿佛拥有永恒的生命力，每一次相见，它都在悄然变化，却又始终保持着那份令人屏息的庄严与深邃。

昨夜山峦恰逢秋雨淋漓，大山被洗得纤尘不染。舒建新手握方向盘望着车窗外，快看！“漫山遍野的树木晕染着深浅不一的金黄，像大地忽然铺陈开的一幅巨大的锦缎，看那边，山色层层叠叠，如同泼墨晕染，黄叶在阳光下映着晶莹的雨滴，层层叠叠，绵延至视线尽头。秋日的五台山，仿佛被谁点染成了浓墨重彩的画卷，让人只觉造化之笔挥洒得如此酣畅淋漓！”

我被舒建新用诗一般的语言形容出的画卷惊住了，想找个地方停车好好观赏一下，他说别忘了咱们没有提前预约，万一过时卡在外面就麻烦了。

继续前行，顺利过了通往北台的闸门，在此歇歇脚，北台遥遥在望。恍惚间，北台山顶已悄然换上了银装，皑皑白雪覆盖了山石草木。

阳光慷慨地洒下，雪粒如碎钻般熠熠生辉，山石也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银箔，天地间一片澄澈明净。

凛冽寒风自山谷中吹来，拂面如冰，但眼前的景象却让人忘却寒冷——纯粹的白与湛蓝的天相映，仿佛整个世界的喧嚣都被无声的雪原温柔地吸纳了。

十点整，我们到达了五台山北坡的山门，舒建新提醒我拿上两人的身份证和我的“退伍军人优待证”去购买进山的门票，双重保险。

进山一切顺利，六十五岁以上老人免票进山。一个小时后，我们终于驶入五台山的核心腹地——台怀镇。尽管国庆长假的汹涌人潮已经退去，但这座佛国小镇的热闹并未完全消散。街道上依然游人如织，客栈宾馆的招牌大多挂着“客满”的字样。

我们暗自庆幸提前在镇中心预订了酒店，免去了奔波寻找住处的烦恼。稍作安顿，放下简单的行囊，我们便匆匆赶往此行的首要目的地——五爷庙。坊间传言，拜谒五爷（广济龙王菩萨），须得赶在正午之前方显虔诚。

踏入五爷庙的院落，喧嚣的人声和浓郁的香火气息瞬间将我们包围。庙宇内人头攒动，香烟缭绕，几乎到了摩肩接踵的地步。巨大的香炉里，成捆成捆的香烛熊熊燃烧，升腾起的青烟弥漫在空气中，形成一片氤氲的薄雾。

庙宇的线香免费领取，虔诚的香客们手持点燃的香束，神情专注，口中念念有词，深深叩拜。

目光所及，人们所求各异：有双手合十祈求财运亨通的商人，有眼神殷切盼望早得贵子的夫妇，有神色庄重祈求仕途顺遂的年轻人，更多的是默默祈祷家人平安健康的普通人……小小的庙宇里，承载着世间百态，浓缩了芸芸众生最质朴也最迫切的愿望。

五爷端坐殿中，面容沉静，仿佛真能倾听并回应这滚滚红尘中的一切祈求。

望着眼前汹涌的人潮和袅袅不绝的香烟，我不由得心生感慨：中国的神佛，尤其是这香火鼎盛之地的菩萨，肩上该承载着多么沉重的祈愿啊！“有求必应”四个字，寄托了人们多少美好的想象，却也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疲惫感。

这次来五台山前舒建新说：“前几次来五台山都行色匆匆，没有观赏过五台山的夜色。这次来就好好的感受一下五台山夜色，求五爷保佑全家平安。”是啊，都说平安是福呀。

烟袅袅升腾，仿佛携着无数凡尘的祈愿，直抵天际。这小小的庙宇之内，众生的悲欢离合、殷殷期盼，全数凝聚于这缭绕的青烟之中，在佛像肃穆的注视下流转不息。

本想拜过五爷，许过愿，下午稍事歇息再上菩萨顶，通往菩萨顶的路被临时交通管制了上不去了。只好打道回府，在台心镇多走几座庙宇卖卖呆。

看着眼前汹涌的人潮，凝望着香烟缭绕中那尊尊面容静穆的佛爷塑像，心中不由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触：神佛的肩头，似乎也负着人世间难以计数的欲求吧？人们跋山涉水而来，带着各自的艰难与梦想，仿佛将全部希望都寄托于此。

神佛纵然慈悲，又怎能一一回应这如山如海的心事？也许“有求必应”终究只是一个温暖而美好的传说，而真正回应我们的，是这缭绕的香烟里，那份为自己燃起的一点微光与希望。

此文为2024年秋季自驾游河北、山西纪实。

（文/马悦英，来源：茶马古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