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贵的是,主题性创作也表现在一些抽象和表现性的作品中,它往往表现的是城市改造之后的一种意象,譬如丁设的作品《被书写过的境象》,以抽象方式让我们仿佛能领略到城市改造楼宇高耸所具有的俯视感,古旧建筑和林立的现代建筑之间似乎形成的一种纵横交错的线条的书写关系。如果没有这样的主题,我们可能会自由不受束缚地想象,但有了这个主题则使我们的想象被精准引导到作者想表达的主题意涵。
邬大勇《我的英雄》油画 235×198cm
总体而言,今天的主题性美术创作呈现出一种新的发展和变化。虽然这种探索性还远远不够,仍需要做更多更新、更大胆的探索,但令人欣喜的是,艺术家们在没有命题创作时,自己对自己提出的一些历史叙事和现实表达要求,体现了当代美术家的社会使命意识,并通过这种叙事来体现当代绘画的艺术探索。毋庸讳言,全国美展在创作上也存在单一化以及图像化等问题,尤其是很多作者在进行主题性创作时往往捉襟见衬、能力有限,极大地影响了整体艺术水准的提升。在艺术构思和语言探索上也存在很大的局限性,容易造成题材撞车、风格雷同等现象。
《艺术市场》:近几年数字艺术、新媒体艺术发展得比较迅速,你如何看待利用数字艺术或数字图像去创作主题性美术作品的现象?
尚辉:首先,在主题性美术创作中我们不必回避积极利用数字艺术或AI生成图像的创作方式,更不必认为借鉴照片或构思阶段采用AI生成图像就缺少了绘画艺术的原创性,因为图像世界中有很多本身就是照片或数字图像。在这样的背景下,让绘画完全离开这种视觉境遇是不现实的。因为,在数字图像时代,人类肉眼的感知经验与视觉认知方式被改变了。因此,不必消极地看待这一问题。据我所知,很多艺术家在艺术构思阶段已开始利用AI技术进行草图勾画,并以此预测作品完成后的表达是否准确、是否能够发挥艺术表现力,等等。这些都是积极巧妙利用AI技术的地方。当然,能驾驭AI技术并不是每个人都具备的能力。
其次,就是让我们担忧的一些消极现象,即绘画面貌成了AI图像的复制或副本,而这种复制基本上是缺乏艺术媒介独特的艺术语言的。今天,很多艺术家区分不了绘画形象与照片形象、数字图像之间的区别,认为后者在形象上和绘画形象是一样的,只不过在此基础上进行了一些油彩笔触、版画刻制,或国画笔墨的改造语言而已,这是需要警惕和提出批评的。
因为我们每天通过图像信息了解世界的同时,图像也驯化和改造了人类肉眼感知世界的方式,观看经验已成为图像模式。当我们足不出户,通过手机、电脑了解世界大事,解决工作和生活上的问题时,真正通过眼睛去感知现实世界中的人和景物就相当少了;同样,画家深入现实生活去写生的机会也就锐减,视觉感知已经麻木了。因此,这也造成了全国美展中作品的照片化、雷同化倾向,这也是人类在绘画艺术创作方面遭遇的艰难困境。
殷雄《岁月流金——夏衍和同行者》油画 200×236cm
《艺术市场》:新时代背景下,你认为主题性美术创作的难度在哪里?如何与旧有的模式、表现内容拉开距离,呈现符合当下时代特征的主题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