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以普通人的历史见证时代变迁
写生在中国画的现代转型中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薛永年先生曾指出:“写生,作为百年以来形成的美术新传统,既是引进西学的产物,又是为纠正时弊对师造化的回归,一方面推动了创作源泉的直溯,另一方面也促进了绘画语言的丰富。”尤其在现代水墨人物画创作领域,写生在提供新的认知世界的视觉方式与重拾中国传统精神两个方面拓展了表现空间与精神内涵。秦嗣德出身于专业院校并长期从事教学工作,不仅具备扎实全面的功力,而且具有不断实践的思考和积淀,这种往复研究所形成的螺旋上升过程,使他的写生已不再是传统意义所指涉的表现形式而具有了独立的创作价值。
《小哥偷闲》200 X 200 cm 纸本设色 2018年
他认为:“写生所独具的原创意识会使艺术家的表现形式和造型观念在直面现实中发生诸多可能性”“写生推进了人物画创作的表现深度,写生的过程使艺术的表达更具主观的思考和文化的自觉意识。”写生与创作的交融互进,使他的水墨人物画具有了别开生面的叙述方式和文化性格,洞悉人性的人物写真,具有深刻的个人体验与主观表达,使日常生活与时代变迁、个体境遇与社会现状,通过芸芸众生的“肖像”景观来见证呼应,实现了水墨人物的语境扩张与主题拓展,并形成了作品的当代情境与精神诉求。
2020年《干枯的河床》387x248cm纸本水墨
秦嗣德的写生创作力主通过个体心灵的塑造与剖析来扩张其在当代水墨人物画中的概念转换和表现意义,他显然已经不满足于人物在传统笔墨与西方造型观念的交汇中所呈现的一般样态,而是从形象性与精神性两个维度来切入人的本质和现实,将水墨的民族性与表现性融入当下文化观念与时代审美中去深度思考与实验探索,独特的观察角度与深刻的形象塑造构成了秦嗣德水墨人物充实而丰富的人文图像志。他早期的水墨十分强调形象感的精确把握,尤重“补水墨人物写生之入微之不足”,在即重笔墨又重形象深入刻画的工写结合中去以形取神,从而到达神形俱佳的境界。如《耳奇者》(2010年)《山涧》(2012年)等作品,形体特征的提炼夸张与偶态神情的精准攫取相辅相成,给人以多角度体验之后的综合凝现,有一种虽现于笔下却长于泥土的厚实感与生命力。从人物的世相百态中去把握时代的脉搏,形象的真实性与现实感显得尤为关键。秦嗣德的写生具有较强的现实介入意识,他画中的形象不是“符号”而是鲜活丰满的“人”。他十分讲究造型的格调和质量,在注重绘画意趣和审美需求的同时,能够倾情融入社会关怀和生命体悟。如2022年创作的《广场》《保安》《一手天下——约会》等作品,不仅形象与人物的身份状态贴合的天衣无缝,而且具有丰富的咀嚼细节和造型寓意。如果说看见也就意味着另类的碰触——所见之处即所及之处,那么作者显然将触觉性的视觉透过对象的身体而探入了人的心灵,大时代中小人物的傲慢、欢欣、困惑、悲伤……跃然纸上。秦嗣德水墨人物中恰切与精准的形象叙事,即浓缩了个人的命运沉浮,同时也汇成了时代变革的共生截面。
2019年《山路悠悠》150x70cm纸本设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