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现在城里也有很多小区会进行命名,过去的命名让人有归属感,现在则大多是商品化命名。
苏:浪漫主义命名、社会景观命名不再具有社会理想,不过我认为顽固的社会理想也未必是好事。它是我们经历的一个历史阶段,那时每个人都雄心勃勃地想解放全人类,随时准备做出牺牲,像打了鸡血一样。大量地消除个人隐私,这是其弊病所在。所以老一辈人往往很怀念那个时代,像我这样处于中间状态的人,还是会保持一种比较理性的判断。
邵:世界、乌托邦、窗口,你策展时的用词常让我感觉你的情绪随着这个时期在起伏。
苏:我小时候居住的地方,邻居来自五湖四海,那是真正的文化多元化。社区活动有政治的理念在里面,平常家庭的主体全在生产线上,一个车间的人都彼此熟知——液压车间和铸钢车间是上下游的关系,技术科则是更上游的。人们已经在流水线、生产线上建立了互相之间的了解,把这种关系带到家庭里面就很熟悉。
▲1986年,迎泽公园©城释®历史影像鉴藏数据库
▲1959年,迎泽大街全景©城释®历史影像鉴藏数据库
邵:生产关系决定了空间所处地方的关系构成方式,生产线和生活线是交织在一起的状态。
苏:欧洲有些城市是交织的结构,但在中国的规划里,厂区和生活区是分开的。分开的原因有很多,当时中国的工业主要是军工和重工业、矿业。军工的防范意识很强,要用大围墙围起来,离它不远一定是规划的生活区。欧洲的生产车间和居住区多是混在一起的,相对来讲比较开放,工厂没有那么清晰的边界围合。
人们有很多种方式化解社会矛盾,除非闹得不可开交。厂里还有保卫科,和派出所是平行的关系,后来变成了公安处。上升到重大形式或出现了形式鉴定里的问题才会移交其他部门处理。
人口多元导致生活方式互相影响。父亲来自长江以南,他的饮食习惯也影响了当地人,很多本地人原来不能容忍的食物,后来也慢慢接受了。除了生活方式的影响,多元文化形成的创造力也很厉害。小时候我的偶像就生活在身边——那时我左边楼的邻居是成方圆,右边的邻居是阎维文,都是我们从小敬仰、效仿的榜样。
▲1972年,在安徽铜陵与表兄弟们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