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维新:对,这涉及到我的风景创作的主题,的确与我童年的视觉经验有关,也包括我来到四川之后,所看到的光影、空间以及物象在简约与繁杂之间的对比,还有我自身所向往的远方情结。
1969年我八岁的时候,去东北农村舅舅家,屯子背后有一座远山极淡,我从没见过山,那远山吸引我,有一天我朝着远山走了很远、很久,抬头一看远处的山还是那么远,我又回头看了看屯子,房子看起来已经像火柴盒一样了,我觉得很奇妙。
从小上学放学,能看到远方地平线南下北归的火车,很远的感觉,这种意象特别吸引我。所以地平线和远方就是我风景画的主题,并且我想营造出一种能把观者带入的情境。想要实现这个主题就必须把远景处理地非常精妙,所以细看我的风景画就会发现我非常在意远景的处理。这种对远景的处理,我们可以把它理解成一种远和近的对比,有些近处的东西,我反而会把它虚化或抽象化。
一万年 130x162cm 1996年 布面油画 郭维新
朱沙:对,近景更概括一些。
郭维新:我也用中国人处理空间的方法,平远、深远、高远。其实中国人在处理空间时比较讲究意蕴,即淡泊朦胧的意蕴。
朱沙:那批风景画与您生活的北方地域之间有密切的关联。
郭维新:把人带到远方的那种情思也好,意蕴也罢,这是第一层主题。第二层主题是我对光线很敏感,我的画都是大光影、大黑白,我非常关注这种反差,并且非常热衷于明暗对比,这也是古典绘画的表现手法。微光也很迷人啊,也许是我更在意的。
朱沙:这件作品就很典型,既有强烈的明暗对比,又有很微妙的关系。
郭维新:还有一层关系是我比较在意的,即视觉的感知和意识。比如我每次看风景时,它总会给我一种能看清很多东西,但又有很多东西看不清的感觉,大自然会显现一些东西,同时它也会隐藏一些东西,所以这种显和隐是我创作中的另一个主题,他保有未知的神秘,是真正的永恒所在。
朱沙:那么您是如何把握这种显和隐,如何通过画面去传达呢?
郭维新:首先是明暗,而后是鲜灰。在我的用色方法中补色肯定是有的,但我不太喜欢用冷暖对比这一概念,因为它在实际运用中不易把握。比如哪块颜色是冷的,哪块颜色是暖的,这并不容易定义。反而我更喜欢用鲜和灰、明和暗这样的关系,同时还有清和浊的关系。
因此在我的作品中那些隐藏的东西——说不清、看不清的东西就用含混的色彩或者是比较暗的色彩将其隐藏起来。严格说来显和隐无关明暗,明亮的光线下隐藏了更多的东西,也许更看不清楚。有时我也是这样画的,比如《秋日的原野》。
秋日的原野 130x162cm 1996年 布面油画 郭维新
怀念北方 130x162cm 1997年 布面油画 郭维新